这话说得倒是不错,现在花城城门被难民堵着,知州又不敢开城门,可不就是被围着吗?也万幸城中用的都是地下的井水,城楼上的官兵也知道捂口鼻,否则城中早传上疫病了。
方淮被噎得不行,气鼓鼓灌下茶水,扭头继续查看监控。
朝廷那边的赈灾是指望不上了,方淮只好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难民这边。
别说人多了总有几个人才,或者是领导能力极佳,又或者是足智多谋、勇武过人。这些优秀的人才平日里很难出头,可乱局之中却很快脱颖而出。他们领导乱民,平定混乱,首先要做的就是控制疫病。毕竟疫病可不认人,无论你是才高八斗的领袖,还是目不识丁的小民,染上了都得死。
短短几日,方淮就抄了七八个药方,或多或少有用,但好像又不是药到病除。更别提她和曲葳都不懂医,看不出这些药方的好坏不说,甚至看不出它们是不是治疗同一种病的。
没奈何,两人只好向人求助。没出过城的大夫就不提了,根本不知道疫病的具体情况,自然也不可能看出药方对不对症。至于出过城的大夫,他们可能染上疫病,自然也不能再回来。
两人商量一番,找上了知州,将一叠药方交给他:“这些药方都是用来治疗疫病的,你不必问是从哪里来的。只是我也不知与城外疫病对症与否,现在知道疫病具体情况的大夫都在城外,就劳烦知州将这些药方送出城去,让他们看看可有合用的?”
知州很是知情识趣,当然不会问这些药方的出处。不过在他想来,能被汉王亲自拿出来的药方,想必还是有几分靠谱的。当下大喜,忙答应下来,亲自赶去了城楼。
之后的事,方淮和曲葳也管不着了,两人回了客栈,继续守着监控看消息。
药方被用吊篮送出了城外,同时吊篮里还装着药方上写的各种药材——其实城中药材也缺,至少不够赈灾,但能找到对症的药方总比没有好。
只可惜吊篮刚放下城,没等得到消息赶来的大夫们收到,就被一群难民抢了去。他们惊呼着:“药材,是药材!”然后也不管是什么药,抢到了就往嘴里塞,一副癫狂模样。倒是写着药方的纸被扔到了一旁,好悬被几个大夫捡了回去,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几个大夫商量了一阵,最后勉强选出了两张药方,扯着嗓子告诉了城楼上的人。等候已久的知州听了,便又令人去取药,这次是煎好了才送下城的。
大夫们这次学聪明了,早早选好感染了疫病的人等在城下,药一送下来就抢去喝了。
方淮和曲葳跟踪观察了一天,得出结论是有点用,但用处不大。大夫们又尝试着改了改药方,可依然不能药到病除,最后两人无奈,也只能守着监控继续蹲点抄药方了。唯一的好处是排除了几个不合用的药方,可以继续蹲点新的。
如此尝试了好几回,城外的大夫终于在“外挂”的帮助下找到了合适的药方。城中的存药不够,但好在知州早有准备,向周遭几座城池调度了药材过来,勉勉强强控制住了疫病。
方淮和曲葳见状,转手又将这些药方通过监控鸟送了出去。
养崽的第十五天
方淮和曲葳能做的有限, 但好在两人的举动也是有用的。约莫小半个月过去,花城外的疫病终于得到了控制,两人也开始商量起了归京事宜。
这事两人原本已经说好了, 曲葳提议归京,方淮也没有反对。可如今方淮的监控鸟几乎飞遍了整个南方, 这场由地动引起的动乱,却已经裹挟了半壁江山——疫病之乱是一方面,等到疫病终于得到控制,动乱养大的野心也已经不能继续控制了。
客房内, 两人相对而坐, 曲葳怀里还抱着“咿咿呀呀”的小星星。
方淮双手交叉, 正襟危坐,难得摆出一副正经姿态:“我觉得眼下不是回京的时机。这一路的乱民你也看到了,足足有十来群, 少的一两千人, 多的甚至聚集了数万之众。咱们一行不过百来人, 还有许多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 真要遇上那些不管不顾的乱民,恐怕讨不了好。”
她当然有足够的武力解决那些人,机甲的威力绝不是血肉之躯能够抗衡的,这一点与人数多寡无关。可她能拿出机甲吗?亦或者她拿出了机甲,就能对着那些流民狂轰乱炸吗?
这自然是不可能的,方淮也做不到将炮火对准无辜者。
曲葳也明白这个道理,她更不是滥杀无辜的性子, 可她也真的很想归京。不为了安全, 而是担心如此乱局之下,碰上一个不靠谱的君王, 外加几个不靠谱的江山继承人,她爹曲丞相又该如何呕心沥血挽回局面?照她说,她爹早该告老还乡了。
因为这份担忧,曲葳也不愿轻易放弃:“可南方本就混乱,也非久留之地。而且我担心京中局势,还有我爹……咱们还是尽快赶回去看看吧。你的机械鸟可以探路,应该也没有那么危险。”
方淮还是不放心,她看着曲葳眉头紧皱:“可遇到乱民最危险的还不仅是他们本身,而是疫病。现下疫病的药方虽然已经流传开了,但药材稀缺,总有人得不到救治。我倒是不怕疫病,可你和小星星又如何能保证万全?”她说着摇摇头,又试探道:“不然,我先用机甲把你和星星送回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