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洛云升被这一声尖叫炸得耳朵疼，忍不住伸手按了按耳朵，景衡立时捂住小姑娘的嘴，不让她惊扰到自家王妃。
只是这小姑娘好端端叫什么呢？
他们家王妃又不是满脸凶相，人家那般好看的容貌，哪里入不得她的眼？
景衡没明白眼下是怎么回事，但洛云升是长了七巧玲珑心，即刻意识到这小姑娘尖叫的对象恐怕不是他和景衡，而是——
“老虔婆！你们怎么在这儿？我姐姐呢！我姐姐去哪儿了？！你们怎么能把她一个人扔在家里，稳婆说她快生了，不能动的！”
“你们……你们就那么急着要用她的命换钱吗？她肚子里还有你们李家的孩子呢？！”
说到伤心处，小姑娘金豆豆一颗颗往下掉止都止不住，洛云升心中暗叹，果然，便是这个原因，怜弱的心思又从心口钻出来。
但他已经答应过容渊不再往家里捡小孩儿，只能先把小姑娘从景衡手中解救出来，蹲下身，轻拍她的背，用最温和的语气问她：“小妹妹，你……”
见贵人和小姑娘搭话，靠着草垛的老妇和那只看着高状的男人顿时变了脸色，男人更是吓到连疼痛都忘了，厉声呵斥：“小贱/种，你到义诊铺子来干什么？立刻给老子滚回家去，这儿没你说话的份儿！”
也或许是见了比自己弱小的，先前面对洛云升和景衡不敢发的气闷尽数冲出胸腔，一股脑砸在花猫儿似的小姑娘头上。
洛云升刚要让他闭嘴，这男人又吐出一句更恶毒的：
“这位大人何其高贵，你看看你这瘦不拉几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的下贱模样，这位大人岂是你能攀附的？”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
洛云升干脆起身，亲手赏了男人一个响亮的耳光。
男人顿时愣住，不敢反抗又觉得落了面子，死命瞪着小姑娘，仿若要用眼神将她千刀万剐。
但这小姑娘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哪怕人在屋檐下，她也不愿低头，如今偷药被抓住，更是存了一份反正姐姐活不了，不如大家一起死的狠辣。
她抹掉眼泪，跟到洛云升身后，扯住他的衣袖，请求他：“我也想扇他一巴掌。”
“大哥哥，你让我扇他一巴掌，我命就是你的，你要我做什么都行，死了也行，求求你，好不好？”
洛云升听第一句是欣赏，听第二句心中难免泛起酸涩，人命太贱，以至于人自己都不珍惜。
但愿意迈出反抗的第一步，值得鼓励。
洛云升侧身让了她，景衡也默契地几步上前抓着这男人的头发，将人按跪在地上，与小姑娘同高，方便她扇巴掌。
老妇见自己儿子真要被这赔钱的丫头打，也叫起来：“没王法啦！你打你姐夫你是要下地狱被阎罗拔舌头、浸油锅的！！！”
小姑娘充耳不闻、毫不犹豫，她仿若天生就长了一副狠心肠，这些威胁的话语怕不了半分，并起四指，狠狠甩了男人一巴掌。
光听声响都知道这一巴掌的力道比洛云升打的那一巴掌还狠还重，叫人难以相信这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能使出的力道。
——她用尽了全力。
景衡赞许的目光飘到小姑娘身上，心想这是个好苗子，王妃若是耍赖捡回去养大，必是一柄利器。
又想若是将此间的事情报给王爷，王爷兴许也会主动留下她，这样厉害的小姑娘可不多见。
景衡看向洛云升，二人对视一眼，想到一块儿去了。
只不过前者想把小姑娘养成凶器，后者想的却是若能把这个孩子放在洛雅晴身边，或许能相互影响，让洛雅晴变得更坚强更有勇气一点。
但小姑娘的去处到底是后话，现在首先要解决的是眼前这堆烂摊子。
这一巴掌下去，一直以来尖酸刻薄的老妇软倒在草垛，仿若有什么支撑生命的东西从她身体里悄然滑走，同时也带走了许多生机。
男人也被打懵了，受不了这奇耻大辱昏厥过去。
见他们都不动，小姑娘又狠狠甩了男人几个巴掌，直到手掌通红才停下来。
小姑娘可怜兮兮捧着手，洛云升再次蹲下来，也不嫌那结块的头发脏，摸了摸她的头，温声问道：“可解气了？”
小姑娘点点头，洛云升掏出帕子倒上药油示范般地帮她揉了揉发胀的手，把帕子给了她。
“那和哥哥说说，你为什么要偷药，他们又为什么要把你姐姐带到义诊铺子来，是想让你姐姐和肚子里的孩子死在义诊铺子讹钱吗？”
“他们连孩子都不想要？”
小姑娘咬着唇，面上闪过一丝狠戾之色：
“前几天有个路过的赤脚大夫说姐姐怀的是双胎，双胎从来都会害死母亲，所以大家都不喜欢。那赤脚大夫也说这两个胎儿九成生不下来，三个人都会死。”
“那个大夫还说，如果死了可以把尸体卖给他，他可以把两个胎死腹中的孩子拿出来还给那老虔婆，姐姐的尸体他出五百个铜板买，孩子一百铜板一个，他们嫌少拒绝了。”
“他们觉得姐姐活不了，所以才带姐姐到这儿来，想姐姐死在这里，好讹哥哥你们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