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宋律的眼睛,眸光闪动,是被波及的动容。
宋晏容当下便有了结论,随口道:“血缘关系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毕竟她从前对我们都很好,也是真心以待,但近来我实在抽不空来,看你有没有时间过去看一眼。听说她的状态也不太好,受了不少刺激。”
宋律的傲娇她深有体会,也懒得去听这人开口说冷话拒绝,她道:“没空就算了,我另外找个人过去照顾她也行。”
宋律手指弯曲:“随你。”
宋晏容点头:“那也随你。”
她顿了顿:“严重吗?”
宋律不能开口的,苏葭隐瞒不肯告知的特殊病症,她不知到底是什么,她有不快难过,但担忧却无法任性不理。
宋律摇头,现在来说,算不上。
宋晏容应了声:“饭点到了,宋医生吃饭吗?”
意料之中,宋律自然是拒绝,她不再多留,起身便往外走。
出了门,宋晏容嘴角始终保留的弧度微微下压,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没入鼻息,令人不快,医院大楼外有细密的雨沾上大衣,周身被冷潮的气息包围。
她眸光沉暗,往远方望去,发现视线被雨幕遮挡,越发看不真切了。
-
医院办公室。
宋律站在被雨水淋湿的窗口,朦朦胧胧的,说下就下起来。就好像人这一生,跟一场梦一样,说变就变了。
“姑姑病了。”
“她的状态也不太好,受了不少刺激。”
耳边清冷的声音莫名变得嘈杂起来。
宋律闭了闭眼睛,缓解阵阵疲乏。
宋琪的病,是否亦有悔恨呢?
那时候为了英君梅为了宋家,将她抛弃,嫁与她人,从此女人的一颦一笑都从珍爱至宝成为了她这些年的午夜梦魇……
那晚在宋家别墅的晚餐,是她这些年第一次回到宋家。
也许为着宋琪三番五次发来的消息,为着浮躁的心绪,想要彻底做个了断,她回去了。
她听到宋琪的询问,她知道面前的菜是为弋椛她做的,那是她从前最喜欢吃的。
但她做不到心软,做不到面对一个对自己伤害至深的人,好言相对。
可在席间听到英君梅企图第二次为宋琪安排见面对象时,那年和这些年积攒的怨怒和火气再也无法忍耐,她砸了场子。
她没有离开,为了和宋琪彻底断裂。
她知道宋琪会去后院的水池,没多久,她过去,宋琪果真在那里。墨蓝色的夜空,发出泛黄光亮的庭院灯,女人一身雅致,素色中式夏季盘扣棉麻衣,宽松的长裤,随意挽发,手中竟然夹着一根烟。
她眯起眼睛,气得要死。
出了国,学得东西倒是不少。
从前宋琪发现她抽烟的时候,一贯是严词厉色,而今宋琪自己却是学会了。
可她走过去,宋琪便下意识将烟往下收,当时……很难说她的心情到底是沉重还是带着欣慰和喜悦……
后来。
宋琪落水,在她怀里那样的哭着。
她在昏暗里,红了眼睛,她问:“何必呢?”
宋琪只是哭,抱着她的腰半分不肯松,好像是要将身体里的水都抹在她的身上。她只是诧异,宋琪这时也不怕被发现了么?
鬼使神差的,她把人抱起来,轻车熟路上了二楼。
门打开,她将宋琪放下来,女人一落地,她的身体就被推到门上,一身潮湿的宋琪吻上她。
她深深闭上眼,熟悉得令人痴迷的气息仿佛罂粟花吸引着她,沉沦前,她终是狠狠推开。
“够了!”
“你是不是以为只要勾一勾手,我就一定会到你身边来?!你是不是以为只要道个歉,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宋琪,你把我当成什么?!”
“阿律……”
“别叫我的名字!”
宋琪被她吓着了,缩了缩肩膀,大抵没有想过再见面后她会变得这般粗鲁,宋琪像一只柔弱的快要破碎的鸟儿。
“是我错了,都是我的错,可你能不能不要恨我,能不能不要……”
她冷笑,说的话像一把剑:“你也太自信了,从前我喜欢你所以事事顺着你,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现在,凭什么你说不要,我就不能恨了?你有什么资格来规定我呢?现在,又是以什么身份?”
她心脏疼得厉害,她抓着宋琪冰冷的手臂将人从门口扯开,开了门,一只脚踏出去。她停下步子,在门口说:“你以为这么多年过去我还喜欢你?宋琪,别这么自信。”
她不知道宋琪是什么样的表情。
门合上,她在门外站了几秒钟,脚是软的,像刚抽过筋一样,她拖着
宋律唇瓣干涩,从湿哒哒的回忆里断了神。
宋琪当初做了选择,后来她也做了选择,如今就别再相互折磨了吧。
她打开窗户,手伸出去,雾一般的雨在她手臂上细细密密的,那样的冰凉似像是针一样快要扎进她的皮肤里了。
突然手机在外套口袋震动,低头看了眼,破天荒的,来电的人竟然是宋寒霜。
宋寒霜有一些时日没出现了。
宋律对这个亲姐姐的感情并不深厚,小时候三观还未形成,隔阂尚可,随着时间过去,宋寒霜的行径几乎和英君梅一脉相承,也就和她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