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比喻来自于贝尔摩德,她曾经调侃说那个叫黑泽阵的少年跟着他的时候简直就像是守护公主的骑士,绝不多靠近一步却又寸步不离,清水清还清晰地记得,他当时还有认真地纠正,表示自己不是公主,他明明是骑士长才对。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下楼梯,脚步声在空旷的楼梯间接连响起。
“既然他们是普通下属。”走在后方的那个人特意加重了“普通下属”那个字眼的音节,让原本普通的话突然颇具起了几分讽刺的意味,“那么,我是谁?”
“我说过,对我来说,你和所有人都不一样。”这句话自然地脱口而出。
身后的脚步声停住,清水清恍若未闻地继续向下走着。
在他眼里,琴酒和boss、和日本威士忌、和贝尔摩德亦或是他身边曾经路过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一样,他无法心安理得地接受那份出格的爱,但是在他面前,琴酒永远是最特殊的那个。
清水清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琴酒已经落在他身后了,他顿住脚步,转头去捕捉那个熟悉的身影,琴酒本就比他高出不少,再叠加上那层楼梯的高度,让他不得不仰头去看对方。
“琴酒?”
“你对我的定义,究竟是什么?”
【“喂,清酒,要我说,你家的那个孩子简直把你当成公主了吧,他跟着你的时候,就像个忠诚的骑士……”】
【“喂喂,贝尔摩德,按你的这种说法,那我不该是公主,我是骑士长才对吧。”】
“……公主?”几个字随着记忆喃喃而出。
琴酒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反应了一会儿才确认自己没听错,而在确认过自己竟然真的没听错以后,琴酒的表情愈发一言难尽起来。
清水清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些什么,面不改色地改口道:“骑士……你是我的骑士。”
琴酒的表情稍霁,似乎这次的回答还算让他满意。
小插曲过去,于是两个人再次一前一后地向外走去,有一搭没一搭地讨论着要去吃个什么——虽然全程只有清水清一个人在说话。不过作为唱独角戏的当事人,清水清对此并不在意。
他享受这种能够和琴酒安然相处的时光,哪怕事实并没有表面那样平静。清水清有时候会想,虚假的和谐究竟算不算和谐,如果勉强维持下来的平衡随时都会被打破,那这份平衡又究竟能不能称之为平衡?
他口口声声厌恶虚假,却不得不承认世界上虚假才是主流,又一次又一次地选择沉溺其中。
外面的天色已经全黑了,今夜没什么星星,但是月亮足够明亮,是一个无风无云的好天气。
【“他们是普通下属,那么,我是谁?”】
【“你对我的定义,究竟是什么?”】
清水清踏着满地月色,再次认真地考虑起这项问题。
如果真的要把自己比作是骑士长,那么对他来说,琴酒一定不止是他身后的一名骑士那么简单。
某种意义上讲,或者真的可以说一句,其实在他眼里琴酒就是他的公主——他想送给琴酒自己拥有的最好的一切,起初不过是在试图将那些东西送给多年前那个一无所有的自己,后来已经无关过往,他只是想给琴酒最好的,不再是因为旁的东西,只是因为那个人是琴酒。
因为是琴酒,所以他愿意成为一把刀鞘,也甘愿成为一块垫脚石死在琴酒枪下,他说过要离开组织隐退,但他究竟舍不舍得离开,谁又说得清呢?
……早就已经过了琴酒靠他的名号在组织里乱来的时候了,事态和感情逆转,或许现在其实是他更离不开琴酒才对。
空旷的路上,清水清仰头望着那轮明月,时间顷刻倒流,他恍惚间看到的是楼梯间里那个站在高处的向他抛出问题的长发的男人。
清水清突然想到:
啊,原来琴酒是我的月亮啊。
第56章 五十六瓶酒
诸星大按着清酒报出的那个地址站在了一户公寓门前,抬手敲了敲门,面前的门打开得出奇的快,半张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
“早上好,清——”
看清门外站着的人,安室透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哦,是你啊,黑麦。”他皮笑肉不笑地打了个招呼。
“好久不见,波本。”留着一头长发的男人从容地和互看不顺眼的对头打着招呼。
“呵呵。”
“怎么了,安室?”
门内传来另一道熟悉的声音,诸星大往里看了一眼,不出所料地是苏格兰威士忌。
从前听说波本威士忌和苏格兰威士忌关系亲近到住同一栋安全屋,现在看来,关系好的确是真的,但是会住在一起,八成还是清酒的安排。
毕竟他也即将入住这栋安全屋了,但是他和波本威士忌的关系可跟“友好”一点都不沾边。
“啊,是黑麦啊。”绿川光看了一眼门外的男人,视线短暂地落在了他背后的琴盒和身侧的行李箱上,想到上司曾经的嘱托,顺手把好友挤到一旁将门完全打开,礼貌道:“进来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