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自莉莉丝离开之后,在日复一日的吃了睡睡了吃的过程之中,亚当那原本尚可以运转的脑袋似乎愈发的不能够运转,以致于连思考都似乎成为奢侈。
但......
主的眸中似是有那么一瞬间跃动过冷冽的、足以将万物而冻结的杀机,却又在下一瞬间,在指间拉扯到怀中这小猫松软的皮毛并且被其下意识一爪子拍过来之时,转变成温柔与和煦。
带着虚假暖意与温度的温柔与和煦。
这世间的造物与生灵,不管是何等样的存在,本不应该亦不可能对神明造成任何的伤害及影响。但在那某一瞬间,在这小猫的爪子触及到神明的那未曾被衣料所遮掩的皮肉之间时,几乎是自然而然的,主撤去了那份防御,任凭着那小猫的爪子自手腕间划过,带来丝丝缕缕的疼痛以及点点血珠。
淡金色的、带着香甜与甜腻气息的血珠。
然后在下一瞬间,似乎是出乎于主的预料却又不曾出乎于主的预料的是,原本尚在沉睡中的小猫被那血珠所吸引,睁开眼,几乎是下意识的将头凑在神明的手腕间,一点点将那血珠舔/舐。
兽类的、属于猫的舌之所带来的触感自然是不一的、不同的,虽然轻微,虽然微不足道,虽然本不应该亦不应当于主的躯体和心湖中留下任何的痕迹,可是于那某一瞬间,神明的目光却是愈发的璀璨深沉,隐隐有无尽的混乱和疯狂相蔓延。
只是于很多时候,猫这种动物却又似乎是养不熟的。便在神明手腕间所渗出的最后一点血珠被舔/舐干净的那瞬间,似是有无边的困意来袭,自觉或不自觉地,那猫的双眼似乎要再度阖上,再度陷入到睡梦与昏沉。
但,主的指尖伸出,稳稳提住了这猫的后颈,将其提到了与自己的目光相平齐的位置,开口,对着这猫道:
“不要装睡,路西。我知道你可以抵御这份本能的,不是吗?”
和炽天使长的眼眸同色调的猫瞳在那瞬间睁大,那唤作路西菲尔实际上正是路西菲尔的猫隐隐然之间竟呈现出一种深深的无力和无所适从。似乎并不习惯于披上这兽类的皮囊,以一种堪称是撒娇的方式出现在人前,出现在任何生灵的眼中。
虽然以神明一贯的审美和恶趣味,路西菲尔有理由相信,即使是猫,自己亦应当是最美丽与可爱的、出类拔萃的那一只,但很显然,即使尽力的去适应,在很多时候路西菲尔还是跟不上神明思维以及脑回路的变化。
事实上神明眸中所倒映的、属于猫的身影同样印证了路西菲尔的想法。
但,虽然但是,有那么一瞬间,或许是那颗隐隐成形的、正在不断学习与吸收这世间之种种属于造物与生灵情绪的心核的影响,或许是做为猫的习性正在一点点侵蚀着这造物的心灵。以致于隐隐然之间,路西菲尔心中竟然诡异的生出一种做猫或许不错的想法和感觉。
不过这样的想法也好感觉也罢,来得快去得更快。但这并不影响在神明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路西菲尔本能的想要做出回应与反驳。
只是话音甫一出口,路西菲尔便果断闭上了嘴,拒绝再吐出任何的言语。只因为于那不知不觉间,在路西菲尔不曾反应过来之时,不仅仅是样貌和身形,便连声音,同样被恶趣味的神明转变成了猫的模样。
所以神明现在提在手中的,似乎切切实实只是一只猫而已。
一个美丽且漂亮的、不管就哪一方面而言都完美符合主之心意和审美的、被唤作是路西菲尔且似乎没有任何不同寻常的白猫。
但这猫出现在主的手中,本就是最大的不同。更遑论神明能够察觉到,属于祂之最完美造物、那璀璨的、独一无二的灵魂正在一点点的被打磨、并且显现出来。终有一日,定将散发出莹润且夺目的、不为任何事务所摧折的光辉。
掌控一切的主正在推动、打磨这个过程,等待着那一日的到来。届时——
有风吹起,树叶自枝头脱落,晃晃悠悠却又仿佛有所指的落在亚当胸前,第七根肋骨的位置。
于是神明松开了手,那猫随之而掉落,便在那猫爪即将踩在地面的那一瞬间,落地而幻化出属于炽天使长惯常的形貌。
金发蓝眸,目中一片沉静。不管是姿态神情还是每一根发丝都好似保持在最完美的模样与状态,并没有任何的惊慌和失措。
神明的指尖在这造物的眉眼间停留,似是留恋那份属于猫的手感,又似是于此勾勒和临摹,而后慢慢的滑过那眉骨、那鼻梁、那唇瓣......
“路西啊路西,”主如是言,如同诱导与哄骗一般对着这造物道:
“你其实可以更放肆一点的。”
“放肆?”
迎着路西菲尔的目光,神明给出了肯定的答案。而后在下一瞬间,以手指过那躺倒在地的亚当,对着这造物问出疑问。
“可要试试?”
试试什么?
造物吗,还是再创造一个女人,一个如同莉莉丝一般的女人?
金发蓝眸的炽天使长无声摇头,以示拒绝,于是神明亦不再多言,只是任凭心念与神力运转,于亚当那被树叶落下的胸膛之间,有皮肉被破开,第七根肋骨显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