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的手扼在了这造物的手腕之上,制止了其更进一步的、更多的动作。
“路西菲尔。”
主同样唤过这造物的名,而后开口,对着路西菲尔道:
“你不会将其丢弃,不会使之受到损害的,对吗?”
有七弦琴的虚影似是于神明同路西菲尔的眼前而呈现,却又很快消散在虚空之中。而主的目光静静注视着这造物,寻求着那答案。
那原本问过这造物的,叫路西菲尔在那或有意或无意间被忽视了的答案。
本是有机会窥破命运轨迹却甘愿沉沦其中的造物在主的目光之下点头,给之以肯定的答复。
于是那原本存在于神明唇角的笑意,因此而被扩大。有月华落到水中,洒落一地的、说不出的舒爽愉悦及旖旎。
不管是对于路西菲尔还是神明而言,在那一次次的相交之后,一切都似乎是变得如此的水到渠成及理所当然。
愉悦的乐章因此而响起,而被带出。主的光辉与恩泽之下,一切都仿佛进到那神圣曼妙的、再是美好不过的殿堂。
路西菲尔是在精灵待客的寝殿中再度醒来,有阳光拂过窗口轻薄的帘幔被风吹起,鸟儿在枝头歌唱。
似乎是巧合,又似乎是被安排好了一般,随着这天国大君的醒来,整个密林仿佛有那么一瞬间的静寂。而后呈现出勃勃的、不一样的生机,仿佛所有的一切因此而醒来。
昨夜里发生的一切对于这领地中的每一个精灵而言都是如此的真实,却又是如此虚幻。纵使是路西菲尔的身上,亦似乎没有任何的痕迹遗留。
但,这神明之最完美造物的目光却忽然凝滞,为那摆放在一旁的物件所吸收。
有恢复到本来的、灿金的发丝在身后,在那看似简单却又并不寻常的、再是轻柔不过的衣料间散落。赤足走过地面,路西菲尔至于那桌案之前。
是一把琴,一把再是雕刻精美与精细、华丽不过的七弦琴。
星光与月华为弦,是金玉、是那再是珍贵与适合不过的木材做骨。恍若是那明珠与美玉一般,散发着莹莹的光辉。
这是一把望之便不同寻常的,极符合路西菲尔审美与心意的琴。
当然,这并不是重,重点是……是什么呢?
属于神明的血液在这造物的心核间奔涌和跃动,有什么,有属于这造物的心核同样在一下又一下的跳动。
白玉一般的指骨在那琴架之上滑动和流连,而后至于那琴弦之上。
有悦耳的、破碎的音符随之而被倾泻和流淌,只是在那转瞬之间却又消逝。
路西菲尔的指尖叩住琴弦,而后收回。
路西菲尔仰头望向苍穹。
层层空间的距离由此而消逝,神明垂下眸。四目相对,有相同而又不同笑意生出。恰如同揽镜自照一般,彼此的指尖伸出,而后相触,凝结成一幅古老且神圣的画卷。
但——
“你在做什么,哈尼雅?”
经年之后,所有的一成为古老的记忆里被掩埋的尘埃。有调皮的少年天使叩开那天国藏书室里最深、最高处的大门,而后在那角落中被某本书册吸引。
《拉结尔之书》。
传闻中记载着诸多奥秘,甚至是涉及有关神明秘密的书册。
彼时的智慧天使早已经自尽、陨落在神前,而那某些存在更是成为那不可言说的禁忌。出生在那拉结尔陨落之后的少年天使,对此自然是好奇与想要知晓的。
更不必说,这书册已经出现在自己手中,似乎成为指引。
有什么似是在催促着这少年天使,推动着其将那书册打开。然后在下一刻,在哈尼雅的指尖想要将其翻开之时,有温润且清雅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于是自觉或不自觉地,哈尼雅将那书册背放在身后,面带尴尬的显露出笑容。
心虚的笑容。
“弥赛亚殿下。”
处在紧张状态的哈尼雅不曾注意到,有书页随之而飘落,飘落在地面,演变成那再是神圣与古老不过的、本应当被销毁的画卷。
纵使间隔着久远的时间与空间的距离,却又是如此的恍然如新,并没有丁点褪色。
有莫名的、细碎的光芒在眼中升起,属于弥赛亚的眼眸似是于那一瞬间转变金色。仿佛是一瞬,又好似是那久远的千年与万年,哈尼雅开口,将那沉默和凝滞所打破。
“您在看什么呢,弥赛亚殿下?”
少年天使不解的发出疑问,于他的眼中之所见的,是且仅仅是那散落的、空白的,没有任何字迹亦没有任何画卷的纸张。
“原来,竟然是在这里吗?”
仿佛是恢复到正常的弥赛亚如是言,忽视了哈尼雅的话语。垂眸,指尖伸出,将那于哈尼雅眼中空无一物的纸张带到手中,而后转身离去。
风吹起,属于精灵族的领地与待客的寝殿中,影影绰绰的帘幔间,路西菲尔伸出的指尖收回。伴随着光辉闪过,这神明之最完美造物的寝衣被换下,有属于炽天使长的繁复且严谨、华丽的服饰自动覆上路西菲尔的身形。
目光微凝,恍若苍穹的蓝眸在那寝殿窗口之外的树枝上停留,而后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