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她继续刷消息,很快涉事人员卫医生的照片资料就被扒了出来。谢轻非指尖一顿,手机都拿近了很多,反复默念了个人资料后头那串数字,又抬眼看看波澜不惊的卫骋。
正要说话,江照林一拍大腿,“我靠,今天七夕!我都忙忘了!完了完了我老婆要生气了,我先回去了啊!”
众人都愣了一下,显然没人关注到这个日子。
“我还以为今天只是疯狂星期四。”席鸣挠挠头,问身边人,“戴琳姐姐,要不待会儿我们一起去吃宵夜吧,让我哥请客。”
卫骋笑骂了一声,凑过来对谢轻非道:“七夕快乐。”
谢轻非古怪地拧着眉:“你跟我说这个?”
卫骋没脸没皮,“你也可以对我说回来,这样就不吃亏了。”
谢轻非摸摸下巴,含笑看着他。
对峙了两秒,卫骋两手环在胸前,警惕道:“你想干嘛?”
“你说点别的我会更开心的。哎,卫医生,你知道女人最受不了男人叫她什么吗?”
卫骋脑回路非同寻常,“叫她付钱?”
谢轻非:“错!”
卫骋来了兴趣:“那是什么?”
谢轻非一字一顿道:“叫、姐、姐。”
“……”
话音落毕,卫骋的脸色霎时五彩纷呈,挣扎了好久,最后变得比基金还要绿。
第37章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卫骋木然道。
“听不懂没关系啊, 我可以给你解释。”谢轻非靠在桌边坐着,含笑道,“意思就是11月25日出生的卫医生, 你比我小整整97天,该叫我一声姐姐。”
“我和你非亲非故,叫哪门子的姐姐, 不要胡言乱语。”卫骋皱着眉道。
谢轻非乐得不行,这可是唯一无可辩驳也万无可能被超越的, 卫骋输她一头的事。一想到他比自己小三个月谢轻非就控制不住笑容, 甚至光看他吃瘪的模样就身心舒畅。
接着她又琢磨出点不对劲, 因为他们不是那种连对方生日都烂熟于心的亲密关系, 向来不注重这方面的信息掌握度。但她高中过生日是请过卫骋的,虽然本意是想炫耀期末排名稳居第一的光荣, 他却也没端架子不来, 所以他应该明确知道自己生日在夏天, 怎么算都该意识到她比他大吧。
他居然从来没提过。
难怪之前开玩笑叫他哥哥的时候他反应那么大, 原来是心虚啊。
现在被揭穿了, 卫骋的冷淡也在情理之中, 谢轻非就更开心。
果然他忍无可忍道:“到底有什么好笑的?”
“想让我不笑啊, 那你叫声姐姐来听听。”
“不可能。”
“为什么,就一个称呼而已!”
“不行就是不行, 想听让别人叫去。”
“可这里就你一个弟弟, 我找不到别人啊。”
“那你正好别听。”卫骋听到‘弟弟’两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后脸色更臭了, 也不等谢轻非再开口, 斩钉截铁道, “好了,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谢轻非并不想这么容易就放过他, 卫骋忽然倾身靠近,食指堪堪抵在她唇边,压低声音冷冷道:“我没兴趣和你玩什么姐姐弟弟的游戏,我和你……”
谢轻非没等他说完,倏地红着脸把他的手拨开,别扭道:“知道了,真不经逗。”
她在他靠过来的一瞬间心头升起种很微妙的羞涩感,而他语气虽然较之平常还要冷硬很多,认真严肃中却透出异样的暧昧。
暧昧。
谢轻非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跳,慌忙揉搓了脸颊。她不想把卫骋往那方面想,但什么都不懂的纯情弟弟说话拿不清尺度也在情理之中。这么一看,倒是她的念头比较不纯洁?
江照林出门不到十分钟,原路折返。
席鸣笑着打趣道:“嫂子不让你进门了?”
“甭提了,她单位今天也加班,这会儿比我还忙呢,酱酱睡在她爷爷家,我回去也是一个人。”公安两口子习惯了聚少离多,都没记起这么个传统节日,“我刚订了桌子,走过去没多少路,一起吃个宵夜?”
席鸣当然双手赞成,他就心心念念着吃顿好的呢,立刻就叫谢轻非:“师尊!”
“啊?哦,好。”谢轻非站起身,理也不理卫骋,应声道,“行,大家一起去。”
卫骋愣了愣,看着她的背影,不疾不徐道:“谢警官,我看你也挺不经逗的。”
谢轻非捂着耳朵走人。
夜里十一点多,街上依然很热闹,商店橱窗上挂着心形气球,情侣依偎着在晚风中漫步。
江照林订的店是个很有气氛的音乐餐厅,为迎合节日主题布置得很浪漫,以至于他们一行七八个人围坐一桌有点格格不入。好在夜生活也快开始了,用餐的人少,喝酒跳舞的居多。
卫骋不喝酒,江照林说这算迟来的欢迎仪式,硬要卫骋给个面子,他只好意思着喝了小半杯啤的。程不渝从来都是滴酒不沾的,江照林觉着他们当医生的可能这方面对自己要求格外高,也没硬逼,转头和谢轻非扯闲去了。
后半程席鸣有点上头,一会儿拉着江照林干杯,一会儿抱着程不渝要和人家合影,还蚊子一样在戴琳耳边姐姐姐姐叫个不停,卫骋嫌他丢脸,把人拉回座位上夹来个小馒头堵住他的嘴,他消停不到两分钟又去闹谢轻非。
谢轻非这段时间心里攒的事情有点多,别人敬酒都没拒绝,这会儿人已经飘飘然,多一口都能变成席鸣2.0,但架不住入室大弟子涕泗横流的一通感恩发言把主题给升华了,她也不能扫兴。卫骋一个没看住,这俩卧龙凤雏已经碰完杯。
卫骋扶了下谢轻非左摇右晃的肩膀,“我这表弟倒是很崇拜你呢。”
谢轻非头脑不清不楚,听漏了字,惊喜道:“你很崇拜我?啊哈哈哈!”
“……”卫骋无奈道,“你说是就是吧。”
席鸣把卫骋扒拉开,拿着啤酒瓶子当话筒举到谢轻非面前,“师尊,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藏尸地点是小阁楼的墙壁的?”
谢轻非茫然地想了一下,“查出两个受害者有联系的时候,我做过这个设想。”
席鸣惊了:“那会儿我们还没去合意镇呢!”
“只是猜测。其他有可能的地点我也有考虑过,实地查看之后觉得还是小阁楼可能性最大。”
“我还以为我只比你晚一点发现,原来我在终点站的时候你已经跑完第二圈回来了。”席鸣呜声道,“师尊,你是我的偶像!”
谢轻非最爱听别人夸她,熨帖地想要去呼噜他一头栗色的毛,忘了中间隔着个卫骋,手掌心错落在了他头顶。
“你发质不错啊,用的什么洗发水?”
席鸣“啊”了一声,还一本正经地回忆,说出个牌子。
他俩继续无障碍交流,没人发现有不对劲,卫骋头发被谢轻非撸得乱七八糟,像尊佛像一样稳坐其间,面无表情。
江照林拎着酒瓶子过来,搭着谢轻非的椅子背语重心长道:“轻非啊,你嫂子上次又给你物色了个对象,什么时候有空去见一面?”
谢轻非头脑不清醒的时候别人说什么她只回心里话,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见不见。”
“人小伙子真不错,在检察院工作,长得又高又帅,你不就喜欢好看的吗?”江照林现在脑子里醉得只剩下老婆下的任务,不遗余力地要把人推荐出去,非要等谢轻非松口不可,“人也知道你,他听说你嫂子要给你俩做媒还不知道多开心呢,我看他对你肯定有意思。”
谢轻非闻言更加没兴趣了,连声拒绝。
席鸣很懂行地插了句说:“我知道,狮子座最不喜欢送上门来的了!”
“还有这说法?”江照林勾住席鸣的脖子,“那你帮我分析分析,我是金牛。”
“我跟你讲啊……”
卫骋不动声色地问:“平时有很多人追求你吗?”
谢轻非眨眨眼,脑子清醒了不少,骄傲地直起腰,“当然。从小到大就没断过。”
“其中有你喜欢的吗?”
谢轻非顿了顿,歪过头来看着他,“你打听这个干什么?”
卫骋淡淡道:“我没经验,想向你请教请教。”
“你真没谈过恋爱啊?!”谢轻非难以置信道。
她想着卫骋也算拔萃出群的优质男青年了,恋爱经验可能不多,但吸引力摆在这儿,总不可能完全片叶不沾吧,他又不是席鸣那样二十出头的小年轻,人生阅历已经够充足了,行业内接触的又少不了和他有共同话题的优秀女性,怎么能一个看对眼的都没有?
卫骋倒没觉得这有什么好惊讶的,很冷静地应了声。
谢轻非打量着他,“是不是你要求太高了?”
卫骋反问:“怎样才算要求高?”
谢轻非一时语塞,她觉得以卫骋的条件定再高的标准都不算过分,她想不出卫骋会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就像想不到自己究竟会爱上哪种人一样。
“算了,这不重要。很遗憾我也没什么经验可以传授给你,等你适应我们的工作之后就会知道平时压根没时间想这些风花雪月的东西,难得有个假期在家补觉都来不及,谁会想不开浪费在约会上。但你要是真有这方面想法,姐姐可以帮你调一下工作时间,保证不让你约会到一半突然被叫来案发现场。”
卫骋:“……”
谢轻非左右看了一圈,低声问道:“你是……有喜欢的人了吗?”
她虽然醉了,观察力依然敏锐。平时和他嘴上再怎么胡来,但彼此都心知肚明是在开玩笑,可刚才他这几句“请教”却问得很认真。
卫骋道:“是。”
谢轻非:“……”
她收起调侃,醉意一下子散了,半晌,才轻松道:“什么时候的事啊,怎么没听你炫耀?”
“是我一厢情愿,她并不知情,所以没什么值得炫耀的。”卫骋盯着她,“很多年了。大概……有十二年了吧。”
谢轻非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十二年前你才刚上高中呢!”
卫骋道:“嗯,所以她从头到尾都不知道。”
谢轻非突然有些佩服他,“你可真能憋。那你现在是什么打算?人家也不小了吧,按常理都结婚生子了。”
卫骋对着她笑,“要不说我运气好呢。中间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没有过联络,我其实没抱太多希望还能和她见面,所以知道她现在和我一样还单着我是真的挺开心的。你是不是要骂我缺德了?”
“这也算不上缺德。”谢轻非用指关节顶了顶太阳穴,慢吞吞道,“如果我是你,也会感到庆幸。”
“祝你早日追到她。”谢轻非道。
“希望她早日注意到我。”卫骋笑答。
“你俩躲那头说什么悄悄话呢?”江照林见他们不参与星座研究大会,不满地要拉谢轻非加入。卫骋拦不住,只好由着他们去。
结束时早就过了十二点,众人各自回家。
江照林搂着程不渝不撒手,一口一个兄弟地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