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疏桐平静地端坐,开口就承认道。
谢轻非:“还有呢?”
陈疏桐抬起头:“什么?”
“你的同伙。”谢轻非直白道,“别说什么这件事和别人无关之类的废话,我还不至于连这点都看不出来。”
“我的同伙就是赵平,他刚才已经被你们的人带走了。”说完停顿几秒,她继续道,“我做了什么,他难道没说?”
“他走前供认了李欣遥,顺便承认你参与了其中。”谢轻非看到她神色倏变,继续道,“只是,你所关心的不是卢正卓的死活。我更想验证一下李欣遥离开方旭房间之后,你是怎么解决方旭的。”
“验证?”陈疏桐道,“这不是什么难事,你想知道我告诉你就行了。”
“李欣遥来找方总过夜的事情我是后来才知道的。方总准备了另一套参加追悼仪式要穿的新衣服,大概接近四点的时候吧,我想起来装衣服的袋子还落在车上,看到方总房间灯还没关,便去敲他的门。起初没人回应,但我是有他房间备用钥匙的,所以还是开门进去了。方总当时……和李欣遥两个人躺在床上,听到我反映的问题后,说外面雨太大了,不用急着去。
“李欣遥看到我来,就穿上衣服走人了,他们在外面发生了什么我不清楚,我只知道眼下对我来说是个好时机。方总陪她闹得很累,没精打采地躺着,嘱咐我走前帮他关下灯,我答应了。在他闭上眼睛休息的时候,我拿包里的登山绳套住了他的脖子,他毫无防备,所以挣扎了几下就咽了气。我担心光是这样死不透,就开窗把他从阳台推了下去。”
陈疏桐语气异常冷静,好像杀方旭的过程很随便就完成了,连作为凶手应有的紧张恐惧都没流露一丝。
“我很了解他,从女人床上刚下来的时候是他警觉性最差的时候,所以完成这一切根本不费什么力气,他也不是个又高又壮的男人,我完全搬得动,所以何必假手于人,我一个人就能把他解决。”
谢轻非道:“你为什么要杀他?”
“因为他该死。”陈疏桐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抬眼问道,“不介意我抽一根吧?”
谢轻非摇头。
她便点燃一根,熟稔地吸了两口后,道:“你也知道了,他和李欣遥搞在一块的事情。这种事情时常发生,有些女孩就和李欣遥一样,不用人说就自觉知道该怎么做,这叫各取所需合作共赢,但像她这样识时务的姑娘毕竟是少数。一般年轻漂亮又没有背景的女孩子,从小接触到的道理不会教她们什么是正确的潜规则,她们低不下这个头,觉得这是在受辱。老总们抬举她,反而倔着脾气不答应。男人啊,就是贱,猎物越是反抗他们就越兴奋,非要得到不可。只要这些女孩子还想继续在圈子里混,就不得不主动或被动地屈服。你知道的,男人要求女人坚贞不屈,但偏偏他们个个都喜欢去破坏这份坚贞不屈,自我矛盾得厉害。所以,这个圈子里的女孩子们活得会很难。”
“我刚踏进这行的时候也才二十出头,带了一个比我还小三岁的女艺人,名字早就不记得了。饭局上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我们都吓得不知道如何是好,好不容易逃出来,我就去找了方总。”陈疏桐笑了笑,道,“我以为他会给我们做主的,结果他把我们俩臭骂了一顿,当晚就逼那姑娘去给人家老总赔礼道歉,我……我在包厢门口等了她半夜,两个人打车去了医院,后来她再也没有接到一部戏,又赔不起违约金,走投无路自杀了。”
“方旭找到我,要我签了份保密协议,说只要我不在外面乱说话,他可以给我分配新的艺人,培养我成为行业顶尖的经纪人。我当时太害怕了,比发现那姑娘尸体的时候还害怕,也因此我不得不接受他的提议,大概是为了看我是不是真的诚心吧,他开始带我去各种酒席,给我介绍人脉资源,栽培我成为公司的高层。我呢,看到更多更龌龊的现实,才知道那天包厢内发生的事情只是冰山一角。
“一开始我还会想,为什么他们能这么坦然地做这一切?渐渐的,我也不觉得这些事有多么难以接受了。因为总有人愿意为了名利付出些什么,就算当时不愿意,尝到甜头后也会懂得听话的好处,年轻人追求梦想的路啊,远没有那么好走的,我看到过很多披着衣服哭哭啼啼跑出来的女孩子,下一次见面就乖乖依偎在老总们的怀里,方总告诉我,‘看,她们心里其实是很愿意的。’我心想,对啊,她们是心甘情愿的,我又有什么好替她们可惜的?更何况她们是她们,我是我,这种事情只要不发生在我身上就可以了,操什么闲心呢。
“可有一次,方旭把我也推出去了。
“我当时已经和男朋友交往了快三年,见过父母准备结婚了,那天我手上还戴着订婚戒指呢,就因为对方一句话,方旭把我像商品一样丢在了那里,任由我怎么哀求,都没有回头。后来……我的未婚夫当然和我分手了,他看清了我一直在他面前隐藏的那一面,说我是给人拉皮条的贱货,是靠和人睡觉一步步往上爬的,他嫌我脏呢。而我回到公司想要质问方旭的时候,他就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好像这是件极平常的事情,点名要我手下一个刚出道的艺人晚上去陪酒。我也挺傻的,到那一刻我才明白原来我和她们没什么不同,我就是她,她就是我。
“可是,蚍蜉不能撼动大树啊,我能做的,大概也只有杀了方旭,为我自己报仇,也算是为这么多年我丢了的良心赎罪吧。”
陈疏桐一根烟吸到尽头,抖落的烟灰像雪一样纷纷扬扬落在地面。
谢轻非道:“所以你得知有人和你怀抱一样的目的想将方旭置于死地的时候,就毫不犹豫地加入了。”
陈疏桐明显一愣,说:“还有谁要杀方旭?我听不懂。”
谢轻非声音有些哑,脸上没表现出丝毫不对:“另一半登山绳在谁的手里,谁就是你的帮手,或者说——这两起杀人案的主谋。”
陈疏桐掸掉裤子上多余的烟灰,淡淡笑了,道:“谢警官,什么另一半的登山绳?用来勒死方旭的一共就那么一根绳子,是我没来得及处理掉,否则你们也没这么容易查出他的死因。”
谢轻非冷冷地看着她:“所以你是想说,隔壁掩饰方旭坠楼声的音乐,赵平和卢正卓的纠纷,李欣遥和方旭的幽会,这一切都只是巧合,而你正好沾了这么多巧合的光,独自一人成功杀了方旭?”
陈疏桐已经完全没了第一次接受审讯时的慌张,反问道:“有什么不可以呢?我是临时起意,因为教堂这个地理位置正合适。”
谢轻非:“临时起意,又说赵平是你的同伙。老板的衣服都能忘在车里没拿,手边会正好带着根用不着的登山绳?”
陈疏桐这会儿逻辑完全不能自洽,恐多说多错,只能闭了嘴。
谢轻非双臂抱在胸前,瞥了眼她搭在膝盖上微微抖动的手指,说:“你说你勒住方旭后,他没怎么挣扎就死了。你又说,他当时已经躺在床上准备睡觉,那你给我解释解释,为什么他衣服里里外外穿得这么整齐,身上还有摔伤呢?”
陈疏桐气息开始有些重了,谢轻非每问一句,她的脸色就白上一分。在听到方旭身上有摔伤时明显停滞了几秒,眼神中闪过鲜明的惊愕。
“怎么,很意外吗?”谢轻非开始火上浇油,“你和同伙打配合的时候是不是想着一般人被吊绳拉起来挣扎不了多久就会死?你没想到你同伙那边出了事,没拉得住他吧。你还记不记得我第一次找你过来,告诉你方旭可能是自缢时,你认同了我的猜测,说明在你的计划里本来就是要伪造一个他的自缢现场的,现在又改口说你把人从楼上推了下去,那栏杆可不矮,难不成你提前踩过点知道栏杆是松的,笃定自己能推得动他所以多此一举加了这一步?确实,方旭要是被你水平方向从后勒颈,是有死在你手里的可能,但你们既然要伪造他上吊的假象,你负责的应该只是把绳子套上他的脖子并抹除现场可疑痕迹这一环节吧?”
说着,谢轻非叹息一声,“你现在心里又要想,这女人来得真不是时候,你的猪队友怎么没事找事叫了个警察过来呢?如果没有我,你们绝对不会出意外,现场也不会仓促中留下那么多疑点被警方发现。陈小姐,仅代表我个人,我是很同情你的遭遇的,我大概也猜得到你为什么想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是为了李欣遥吧?”
陈疏桐瞳孔骤缩,面无表情道:“和她有什么关系?我和她没几分交情。”
“是吗?我还以为你看到她会忍不住想起你故事里自杀的那个女孩。”谢轻非果然看到她身体僵了僵,又道,“第一个坐在这里和我交谈的人就是李欣遥,临走前我问她,为什么要在张海东面前这么维护你,她说在这座教堂里,唯有你是可以给她带来安全感的人,因为你替她说话,所以她同样感激你。”
陈疏桐脸上终于有了点异样的色彩,她双唇不受控制地抖动着,眼眶中迅速积蓄了一汪晶莹。
谢轻非:“人生的路有很多条,有对也有错,如果能选择谁不想往对的那条路上走?正如你说的那样,有些人不是不知道眼前是深渊,但没有办法回头。李欣遥算是其中之一吗?她是和你一样,麻木不仁过后终于觉醒,想要奋起反抗的同伴吗?
“赵平供出了她,我们证明她是卢正卓死亡的帮凶只是时间问题,你知道她逃不掉这桩罪了,把她从方旭事件中剥离,是不想让她身上罪行更深吧?毕竟帮助抛尸的量刑程度远比故意杀人轻。还有你的另一个同伙,你生怕他暴露后也会像赵平一样把李欣遥咬出来,所以只能把所有事情揽在自己一个人身上,好希望他能闭嘴。”
话说到这个地步,陈疏桐已经不再想方设法狡辩,她面目扭曲着,讥讽道:“说了这么多,你要怎么证明我另有帮凶?就凭你这几句轻描淡写的推断吗?你说的这一切我都不承认,你又能把我怎么样?方旭就是我勒死的,尸体也是我推下楼的,和别人没有关系。”
“别人,指的是邵盛吧。”说出这个名字时,谢轻非心里也像被凿了一下。
陈疏桐轻浅的呼吸声将时间无限拉长,房间内安静得只剩心跳。
许久,谢轻非缓缓道:“你是觉得,我找不到另外半根绳子和切割工具,对吗?”
“你想错了,我一直都知道在哪里。”
第71章
上午九点。
天气已经完全晴朗了, 湿漉漉的水汽尽数被蒸腾消失,潮湿的泥土被晒出青草的香气。老旧的教堂无声伫立在草木重影之间,承载唯一一具灵魂的遗望。
邵盛在修剪百合花的枝干, 认真而细致地将每一株整理好,不管外面气氛多么紧张,兀自布置着冰棺所在的祭坛。
谢轻非来时, 他正背对着坐席,擦拭纪承轩的遗像。
“怎么发现的?”邵盛语气依然温润, 好像问的只是闲聊时无关紧要的一句话。
他不意外谢轻非能够知道真相, 从昨晚范思浩开口点明谢轻非身份的那一刻, 他就知道平静中的每一分钟都是计划被揭穿前的倒计时。
“我真的不记得纪承轩这个人, 上学的时候,我只知道你有个外班的好朋友, 但我很少赶上他来找你的时候, ”谢轻非望着他的背影说道, “所以昨天我一来, 就想看看他。看看……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纪承轩的遗像就在眼前, 咫尺之间, 她再清晰不过地看到了他的模样。
青年星目剑眉, 眼尾一点泪痣,五官英挺间带着种从容的落拓不羁。
这是谢轻非看他第一眼时留下的印象, 却也是从遗像中了解的。
她最初不知道邵盛为什么邀请她来参加纪承轩的葬礼, 从卫骋嘴里得知原因后, 她除了惋惜, 对于纪承轩更多的是好奇, 所以当时邵盛带他们上楼时,她在楼梯上忍不住回头望向冰棺, 然而角度不好,当时棺材内花束重叠,亡者的面容被彻底遮挡。
而当她意识到凶手不止一个,打算上楼再度查看方旭房间时,站在同一高度与方位,又朝下看了一眼,原本掩映于他脸庞周围的花束已经被移动了位置,暴露出他苍白的侧颜轮廓——这才是谢轻非第一次见到真实的纪承轩。
两起谋杀中不可缺少的工具不会凭空消失,之所以找遍整个教堂都找不到,是因为它们被放在了一个会被所有人忽略,绝不可能被搜查的地方,而唯一符合条件的藏匿地点,除了不该被打扰的安息之地,也没有第二个可能了。
谢轻非道:“后悔请我来吗?”
邵盛转过身,眼神中并无责怪,他摇了摇头,说:“我只知道你来了他会开心。比起在仇人的簇拥下死去,哪怕大仇得报,也比不上喜欢的人送来的悼念更让人满足。”
谢轻非道:“那都是过去的事。你和他……”
“我亏欠他的太多了,原本还想着用一辈子去还呢,只要人活着,干什么不都有个盼头吗?”邵盛无奈地道,“可我没机会了,手上沾了血,和那些伤害他的禽兽有什么区别?在他灵前一个个手刃仇人或许能让他安息,可我不想他连最后一程都没有一个干净的人来送送他。所以遇到你和卫骋时我很惊喜,我是诚心邀请你们来参加他的葬礼,就算早就知道你是警察,我依然会那么做。”
谢轻非走上前去,垂眸看向透明棺盖中永远沉睡的青年。他脸上搽了一层厚厚的妆,皮肤死白,颧骨被腮红晕染得又浓郁,像一具拼凑起来假人。
邵盛道:“承轩出事后,我找了好多入殓师,他们一看到他,都说……说,想让他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很难很难。这些我都知道,我在被交警通知到达现场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他……我没有办法形容他当时的状态。说起来挺讽刺的,他一向是个很在意自己外表的人,死却死得面目全非。
“后来我辗转找了好多人,不惜任何代价恳求他们能让承轩干干净净地走,才总算……谢轻非,你不要害怕他,他原来不是这个样子的。”邵盛声音越说越颤抖,拼命想给她解释,却又像是说来安慰纪承轩,逐渐变得语无伦次起来,“他不是这样。你看,看他的照片,是不是很英俊啊?他不上相的,照片拍得也不够到位,如果你见过他原本的样子就会知道我不是在骗你。你来晚了,我也来晚了,如果那天晚上我早点去找他……”
谢轻非红着眼睛:“邵盛!”
“……”
邵盛无力地扶着棺壁,坐到地面上,哑声道:“对不起。”
谢轻非看着曾经的好友如今走到这个地步,心里说不难过是假的,因此她更应该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何为对错,何为后果,只是到头来千言万语凝噎难言,她闭了闭眼,心绪恍惚地问道:“你怪我吗?”
“怪你什么呢?”邵盛苦笑道,“比起别人,我倒庆幸是你。现在想想,冥冥之中是不是承轩在指引,让你和卫骋那天敲错了房门,让我们时隔这么多年还能相见,让我动了请你们来送送承轩的念头,再到现在。你说,他是不是觉得我做错了?”
谢轻非道:“他不会希望你为了帮他报仇毁掉自己的人生。”
“他很在意我的人生是否完美,从来不去想他自己过得怎么样。”邵盛道,“人一辈子能有这样一个朋友也死而无憾了。我知道没有什么计划是天衣无缝的,被查出到是早晚的事,你发现得确实比我想象中要快,但这样也好。至少输给你并不丢人,不是吗?”
谢轻非缓缓吐出一口气,在他身边的台阶上坐下,“和我说说吧。”
……
纪承轩刚被星探发现时,是他辍学打工的第二年。
邵盛的父母走投无路呜呼哀哉了,留下堆烂摊子给了他们从小物质生活丰富几乎没吃过什么苦的宝贝儿子。邵盛上着名牌大学,学着烧钱专业,还在憧憬未来职业与成就的天真年纪里骤然被命运的陨石砸了个肩弯腰折,人一下子就傻了。
他花了一个礼拜的时间,在纪承轩的陪伴之下才接受了这个事实,两个少年回到家里给他父母办了丧事,骨灰坛还没下葬呢,债主就找上了门,开口说出的数字令人咋舌。
邵盛强撑着等人打砸完屋子走后,茫然地问纪承轩:“我现在该怎么办呢?我……我还要回去上学吗?”
他从来没有清醒地接受自己已经不是孩子这个事实,遇到问题再没有父母出面为他遮风挡雨了。人的成长很漫长的过程,有些人到四十岁也不见得能够顶天立地,他却要一下子变成大人了。
这种感觉既陌生又害怕。
纪承轩不比他好受,他早就失去过父母,太明白邵盛此刻心里是什么滋味了,因为明白,他连多余的劝慰也说不出口,因为知道没有用。
“我不上学了。”邵盛忽然站起来,“我回不去了,我、我这一辈子都完了。”
纪承轩皱起眉:“你胡说八道什么?”
“你刚才也听到了,那么多债,我要怎么还?我还得起吗?现在这种状况我根本没有办法,我……”
邵盛的话音中断,脸颊一片火辣。
纪承轩颤抖着收回手,掌心震得发麻。
“邵盛你别给我犯浑,谁说没有办法了?你还年轻,我们还都活得好好的呢,只要努力就有希望,这是你告诉我的。”他绞尽脑汁去找让他回心转意的办法,“钱,钱都不是问题,你回去上学,我想办法。”
邵盛道:“你能有什么办法?”
纪承轩道:“我说有就是有,什么时候骗过你?”
邵盛并不相信纪承轩说的话,他回到学校后就开始考虑退学的相关事宜,否则以学校的课业密集程度他根本没有空闲出去工作挣钱,应对那些时不时会上门的债主。
结果纪承轩突然给他卡了打了一笔钱,说是自己之前参加的什么科技项目得了奖,分了很多奖金。邵盛听他提过这件事,不疑有他。纪承轩还说这个项目被一个大公司看中了,以后每月都会给他们分红,所以钱的事情不需要他操心。邵盛年少又天真,真当是峰回路转,开心之余又问有没有什么他能帮忙的,还记着不该让纪承轩一个人操心。
纪承轩说:“你专业又不对口,能帮到我什么?好好上你的课,以后工作了记得还我。”
邵盛心想也对,既然如此他更不能辜负他一片好意,退学的念头就打消了,他也会在课余时间想方设法赚钱。
也是心血来潮,他某次和同学聚会去了间酒吧,遇到了当时在台上驻唱的纪承轩。而半个小时之前他明明给他打过电话问他要不要一起出来玩,得到的拒绝理由是:晚上有课。
于是纪承轩的谎言被当场戳破,邵盛一开始只是以为他翘了晚课出来打工,后来才发现他是辍了学,每天连轴转着在各个地方打工。原本纪承轩上的专科院校学费就非常高昂,他把剩下几年的学费都贴给了邵盛还债,但仍然是杯水车薪,所谓的每月分红不过是他挣来的工钱而已。
吵架是避免不了的,邵盛当晚当着一群人的面打了他,质问他为什么要瞒着自己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有难处大家不能一起面对,难道他邵盛就肩不能提手不能抗,不靠兄弟赚钱养活就能死吗?
拉架的人两头为难,想不到邵盛这种温吞脾气的人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也不明白这亲哥俩似的好兄弟怎么就闹得这么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