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心念念记着她的皇兄,小把戏使了一次又一次。”
“喜欢撒谎骗人,却又装得无辜委屈,一和她来真格的就吓得可怜巴巴地流泪。”
他语气平淡地一句接着一句地往下说,华翎脸上的羞窘已经快要将她整个人淹没,红到不能看。
急急呼吸几下,扑上前,白嫩的小手捂住他锋利的唇,“不准,不准说了。”
她已经知道为什么之前没能发现那个女人是谁身在何处了。因为那个女人就是她。
这个时候,她才想起来在她为此气愤的时候为何素芹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
谢珩轻而易举地扯开她的手,往后压着她,迫使她倒进自己的怀里,和他紧密相贴。
他轻抚着少女的脸颊,粗粝的手指撬开她的唇瓣。
“烟烟,要乖一点。”他沉声说道,然后将娇小玲珑的少女包裹在他宽大的外袍之中。
月色清凉,华翎热的身子快要融化,泪眼朦胧地看着新栽种的花丛,嘴里发出细小的呜咽声。
“我……王家宴会的帖子撕了。”王家宴会她不要和他在一起,很怕被别人发现。
“会有新的帖子到你的手中。”谢珩不准,他就是要太子亲眼看着自己的宝贝躺在他的怀中。
第三十二章
华翎不明白他非要自己去参加王家的宴会做什么, 而且她才在柔嘉面前说过不会去王家的宴会。
“不…不去。”她的手指头死死地揪着他深蓝色丝绸的外袍,声音软软的却很固执。
因为太热,少女一张莹润的小脸贴在他的下巴那里来回的磨蹭, 眼尾的红晕在暗淡的夜色中妩媚动人。
纵是谢太师自制力惊人, 此时也一个字都不想再说,起身将她抱进了房里。
他每走一步,华翎就哼哼唧唧地哭一声。
………
第一次醒来的时候见到的不是昭华殿熟悉的床帐, 华翎的心慌的乱了一拍。虽然身下暖烘烘的很舒服, 可这里不是昭华殿啊。
稍稍动了动身体,感受到不一样的温热, 她眼睛微睁, 昨夜发生的事情也都想了起来。
她眼下居然还在长信侯府!
华翎侧了侧小脸, 看到一张深刻俊美的脸, 他闭着眼睛鼻梁高挺,显然还在沉睡。而她就随意地窝在他的胸膛上面, 浑身散发着暖暖的香气。
或者还融合了男人身上独有的气息。
她有些急了, 就只记得她很累睡了过去,后来耳边模模糊糊响起了哗啦啦的水声和他低声警告自己不准乱动的声音, 根本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万一回宫的时间迟了, 是真的会出事的。
“太师,太师。”她小声地在谢珩的耳边喊他, 而男人睡姿优雅,呼吸平稳, 毫无反应。
没办法了,她只好一边用手去扯他放在自己腰间的手臂一边喊他的名字, “谢珩。”
天色还暗着,但华翎并不知晓, 他的一只手臂就像是铜筋铁骨做的,费尽了力气也挪动不了半分,急的脸颊涨红,额头冒汗。
细瘦的小腿也因为急切蹬来蹬去。
谢珩睁开眼睛,静静地看着她像一只脱水的小鱼一般在他的怀中不停地扑腾,气息渐变,坐起了身。
华翎见他醒了,眼睛一亮,立刻开口要他送自己回宫,全然不顾原本氤氲静谧的氛围被她毁了七七八八。
他的黑眸定定注视着少女,末了淡淡地说了一句,“不急。”
听着语气似是有些不悦。
华翎感觉敏锐,乖乖地跪坐在被褥间,就不敢再闹着回宫了。
一双水滢滢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着他不慌不忙地拿出了一套新的衣裙。
一件嫩绿色的小衣在他的手中被挑出来,华翎又变得不太自在。
先前她离宫穿的那一套衣裙,已经变得皱皱巴巴,还有些地方……被撕开不能穿了。
“太师,我自己来…就好了。”眼看着他的手指一点点接近,华翎吞吞吐吐地开口,睡了一觉过后,她有力气,自己也可以穿好衣服。
然而,男人仿佛充耳不闻,慢条斯理地将顺滑的小衣罩在她的身上,为她在颈子后面系上细细的带子,又半搂着她的肩,将她的一头浓密的乌发拢在胸前。
华翎低着头不敢去看他,任由他将自己当作一个不会穿衣的小姑娘,也没敢再问他的长信侯府怎么会有女子的衣衫……
华翎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布娃娃,任他摆弄,偏偏还不能说出反驳的话,因为他在“伺候”她,和她身边的侍女做的一样的动作。
一整套衣裙穿戴整齐,她的身子又酥软又敏感,微微地颤抖着,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王家的宴会可不可以不去?”她端正地坐着,努力维持身体的平静,开口询问。
“烟烟在怕什么?”谢珩语气淡漠,明明之前从王玄道的口中得知她已经接下了邀请她的帖子,可在知晓他也去王家宴会后就说帖子撕掉了。
一听到他叫自己烟烟,华翎的心里涌现轻微的悸动,大眼睛瞄他一眼,辩解道,“才不是本公主在害怕,柔嘉说她要选王氏的郎君作驸马,王氏亦有女子要嫁进谢家,一场相看夫婿的宴会,难道太师要我去吗?”
闻言,谢珩眸光一凝,他以为她是因为太子才会想要去王氏的宴会,“相看驸马?烟烟想要驸马吗?”
华翎在心里暗道她想招驸马也得有人先同意和她分开把她写下的书信还给她啊,上一次连嗓子都要哭哑的体验她是不想再有了。
“也许等到太师娶妻之后,我才会招驸马吧。”她甜甜地说道,表达出来的意思很明显。
在他们两个人没有分开之前,她是不会招驸马的。
谢珩垂下眼帘,挡住了眼底骤然出现的暗色,原来她从来就没想过始终会和他在一起。
她的驸马不会是他,他的妻也不会是她,这就是她真实的想法。哪怕她已经躺在他的身下哭过一场又一场,娇嫩的小花也一次一次盛开。
人只是看着乖巧,实际上的心眼子一点都不少。可是,他若不愿,她的心眼子有一个算一个全得必须收起来。
他轻嘲一声,脸色瞬间变得冷淡,“王玄道先前已经在太子妃禁闭的事情上怀疑过你,你若不去王氏的宴会罔顾太子妃的颜面,他所代表的王家和太子之间会闹的越来越僵。”
“其中利害,你自己权衡。”
他的话落,华翎脸上的甜笑消失,脸色转而慎重。
他说过不会欺骗自己,那太子妃兄长的怀疑就不是假的。王氏虽然很让她厌烦,可现实就是与王氏维持表面的和谐比公然闹僵好处要多。
“太师,你既然这么说,那我就去吧。就穿这件衣服去,好不好?”少女眨了眨眼睛。
***
重新回到昭华殿,天色也才开始变青。对着铜镜,华翎看着里面换了一身新衣和一套新首饰的自己,心中一会儿酸的涩人一会儿又甜的发腻。
其实,他会讨女子欢心。
很会。
倒是她心脏扑通扑通跳着,乱了阵脚,一听到他府里有个女人就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唉,这不是个好兆头啊。华翎对着镜子里面的自己咬了咬唇,一脸苦恼。
上午,昭华殿果然又送来了一张新的帖子。她盯着帖子看了一会儿,又派人到倚翠阁说了一声,不管柔嘉是如何气愤,反正接下来她又跑回到内殿的帷幔后睡了一觉。
昭华殿的床榻是她睡了多年的,床褥每日也都会换一套,熏好安神的香气。可是,华翎却莫名其妙的有些失眠了。
屋里一点都不冷,被褥也很贴身柔软,可她的手脚还是冰冰凉凉的,没个热气。
难道仅仅是窝在他的怀里睡了一夜,自己就贪恋上他身体的温度了吗?
华翎沮丧地闭上了眼睛。
………
起身前去王家在建康的别院时,遇到柔嘉,她穿着一件鹅黄色的宫装,果然生了大气,根本不和她说话,甩了鬓边的金珠步摇,就踩着小太监的背上了马车。
华翎静静地注视她离开,脸上的神色亦没有变化。
和柔嘉比起来,她的打扮就要低调许多,虽然真的穿了那个男人为她准备的淡绿色刺绣百褶裙,但发上只别了一只玉兰花式样的步摇,耳垂两只碧玉坠,周身气质素雅清幽。
然而即便如此,当她站在太子的面前,冉庆等人依旧眼前一亮,挪不开放在她身上的目光。
“烟烟今日的裙子极好,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太子对她的观察向来是最仔细的,哪怕是瞥一眼就能看出这条淡绿色的百褶裙以往没有在她的身上出现过。
华翎呼吸一顿,端端正正地坐好,看了一眼四周,笑着问道,“皇兄,怎么没见皇嫂?”
去王家赴宴,她的皇嫂太子妃身为王家女,怎么可能缺席。
“太子妃不与我们一起,”太子的神色不变,轻描淡写一句话带过,捻了一块蜂蜜枣方糕递给她,“到了王家不准乱跑,皇兄会让冉庆跟着你。”
王氏设宴彰显在建康城的存在,广邀宾客,今日恐怕得有上百人去赴宴,其中定然少不了王氏世交谢家。
太子时刻都在提防谢慎行靠近他的宝贝皇妹。
华翎对他的谨慎心知肚明,表面上乖乖巧巧地点头,低头嚼着甜滋滋的点心却面带愁苦。
肯定会遇上的,按照那个老男人锱铢必较的性子,他肯定会让自己偷偷和他见面,然后再强迫她抱他亲他。
可这些一个字都不能让皇兄知道,否则华翎真不知道皇兄会在愤怒之下做出些什么。
“皇兄,谢贵妃有意将柔嘉嫁到王氏,是王氏的哪位郎君你知道吗?”虽然不喜欢柔嘉两面派墙头草,但华翎总归被她叫了许久的二姐姐,嫁人这样的大事她有意记挂她一分。
“王氏家族庞大,单嫡系就有七八位公子,庶支旁支更是数不胜数。具体是谁皇兄也不知晓,不过王玄道此次到建康身边只带了王五郎、王六郎以及他的嫡妹王九娘。王五郎虽是他的亲弟弟但是庶子,王六郎是他三叔的嫡子可能性更大一些。”太子温声为她解释,看她一眼后又若无其事地接着说下去。
“柔嘉的婚事王家应当不会看的很重,毕竟他们历来追逐清流。但王九娘的婚事王家人应该是有备而来,谢太师至今未婚,他们两家是世交历代交好,若能成就姻缘也是一桩美谈。”
“……可是,柔嘉嫁进王家,王九娘若再嫁给了谢太师,他们站在一起不就对皇兄不利了吗?”华翎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闷闷地说道。
太子闻言,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让她抬着头看着自己,郑重而严肃地告诉她,“烟烟,皇兄说过,你只需要做一个快快乐乐的小公主,旁的一切皇兄自会处理。”
“你记得,哪怕和皇兄的储位比起来,你也是最重要的。”
他不准她和谢慎行来往,还有一个理由,他不想他的皇妹卷入复杂的政治斗争之中。
第三十三章
皇兄说在他的心中自己比储位更重要, 华翎低低地嗯了一声。
皇兄也是,他的安危比华翎的悲喜更重要。她知道,身为嫡子, 失去了储位, 皇兄的下场只有一死,尤其对方是和他们有深远恨意的谢贵妃。
“不过,听闻谢慎行府上有一个宠爱备至的小夫人, 王氏的打算也可能落空。”太子轻抿了一口茶水, 他也听到了外面的传闻。
华翎的神色顿时变得不太自在,心砰砰砰地跳动, 拨弄着手腕的碧玉手镯, 一句话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