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悲剧本身自带一种宿命感,更深入人心,容易记住。
人这种动物是很奇妙别扭的,开心快乐的事记得不久,往往对那些伤心难过的瞬间念念不忘。
哇,你分析得好有道理。
当然了,都是上学时学过的你告诉我你真的是正经科班出身吗?你们老师上课从来没讲过这些?
编剧支支吾吾,眼神躲闪,好像有说过,但这种照本宣科的内容,谁乐意听那么多。
你,没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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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乘月靠着改编的新版成功挽回了自己的口碑,虽然大家提起来这个结局都非常难过,但是没有人说她写得不好了。
这个结果在许乘月的预料之中,自古以来富有悲剧色彩的爱情故事就对大家很有吸引力,在后世流传的四大爱情传说全部都是悲剧,比如梁祝和牛郎织女。
可以想见,这样的话本能够受到大家的喜爱是预料中的事情,要说离谱吧,也确实有点离谱,但毕竟也是人之常情。
华夏自古以来就追捧关于爱情的传说,虽然在近代的时候,爱情这个词才出现,但在过往的几千年里,大家已经对男女之情有着概念和理解,这才衍生出了许多与之有关的故事。
所以虐文在大唐有着广阔的生存土壤,不论男女老少都爱看。
于是许乘月这本儿曲折离奇,虐得人心肝肺都疼的话本,彻底打开了在长安的市场。
如果说先前只是少部分人知晓,和一些被菜谱吸引的人去看,那么如今简直连路边的三岁小孩儿都能对故事说上一两句。
比如她现在正坐在马车里,看着不远处的几个小破孩儿在玩过家家,争论着到底谁要扮演哪个角色。
一个小丫头头发短短的,长度还不够挽成双丫髻,头上扎了俩小辫,看起来活泼可爱,此刻半耷拉着眼皮快要睁不开了,你们俩怎么还没好呀?快点啊。
果果,你评评理,明明我更适合扮作萧郎君,咱们俩关系更好,对不对?说话的是个额前留着一撮头发的小童。
我跟果果关系更好,你才是后来的!说话的男孩儿比小童高了半个头。
你年纪大,太老了,长那么高,果果看你要抬头,会脖子累。小童直言不讳,进行人身攻击。
很难说他这句话里面没有嫉妒的成分在内。
那你还乳臭未干呢,扮演不出萧郎君风度翩翩的样子。男孩儿昂着脖子,鄙视的目光看着小童。
你才乳臭未干呢!只有我能扮演萧郎君。
是我!
是我!
两个小孩就这个话题争论了起来,谁也不让谁,听得旁边的小女孩儿捂上了自己的耳朵,好了,好了,你们一人扮演一回不就行了,
这下两人终于答应了。
然后三个小孩儿活灵活现地演了起来。
尤其那个小童,简直戏精上身。
他们现在演的一幕是萧鹤轩发现自己是替身后,绝望地烧毁白衣。
他们没有白衣也不会烧东西,所以用路边捡的树叶代替衣服,那小童抓起一把落叶,三两下撕碎,动作间可以看得出他的怨愤,然后哗地一下抛向空中,他就在那些飘散的落叶中绝望地哀泣,这一切终究是错付了。
紧接着小女孩上场了。
小女孩先前像个毫无感情的搭戏工具人,这一刻突然精神了,她眼神睥睨,捏起小童的下巴,替身要有替身的样子,既然已经做了,就要从一而终。
许乘月尴尬地脚趾扣地,看见自己的作品被人演出来应该是高兴的,然而她实在高兴不起来。
任是谁看见几个小孩儿做出成人的样子,都会喷笑出声好吗!?就比如现在正哼哧哼哧笑得发抖那两个。
虽然他们演得很好,若是放在前世的演艺圈中绝对是未来可期的小戏骨。但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许乘月只想掩面奔逃,支撑着她没有走的原因,就是想看这几个小孩儿还能搞出什么花活。
但话说回来,她写的东西真的适合给小孩子看吗?家长都不管的吗?
许乘月一时之间有种自己写的东西教坏了小朋友的错觉。
正当三个小孩玩得兴起,许乘月也看得津津有味,一直站在不远处跟她一同观赏的男子却在这时走上前,跟几个小孩搭话。
那男子大概三十岁左右,脸上有着风吹日晒的痕迹,他微微俯下身,挤出一个和蔼的微笑,几位小友演得真好,我恍惚间还以为故事中的人物果真出现了!
你这话略有些夸张了吧,许乘月抽搐着嘴角。
那几个小孩却信了,被他们眼中是权威的大人夸奖,他们受宠若惊,喜笑颜开地说,真的吗?你可不要骗我们。
那男子受伤道:我是真心夸奖,几位小友缘何怀疑我,我说的当然都是真心话。
闻言,三个小孩儿觉得自己怀疑人家夸奖的话有点过分,愧疚地说,对不起,是我们错怪郎君了。
那男子大方地原谅了他们,紧接着说:无怪几位小友怀疑,我也是觉得你们演得太好,很喜欢才过来的,我其实就是你们演的这个故事的作者月明,你们应当听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