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酒舍明显极为火爆,过了午时,里面竟还坐满了人,时不时的有人拿着提篮和似乎和布一样的物什进去,然后装的鼓鼓囊囊的出来,陈贺又抽了抽鼻子,明显发觉这些人手中的东西,正是他闻到的香味。
“应该是这家了。”
陈贺觉着自己完全不用再多打听了,他饶有兴致的左右看了看,只觉着还真是新奇。
周朝时,为了方便诸侯国主进献,所以在路上设了客舍,这是历史上最早吃住一起的饭店。两汉时期,随着汉朝的不断强大,长安也开始建造同样的饭店,供外国使臣和商人食宿,这样的酒店被称之为‘群郗’。
也就是说,在如今,专供饮食,以各色菜出名的饭店是非常少见的,反而是卖酒,且为了更好的售卖酒水,捎带着提供一些肉食的地方酒店更多,这让陈贺觉得这卖的东西和招牌着实有些不相匹配,不过饭菜各色的香味勾的人胃中馋虫都要出来了,也没必要再多想什么,他等了个空闲,上前问道:
“店家,可有什么少油少盐的素菜?”
前面过来端盘子,端碗的,都是些半大女童,一看陈贺的模样就说不出话来,再听要求,顿时觉着这是有人来闹事了——菜没油没盐还有什么味道?机灵的扭头就往后面跑,准备去找主家,前面的账房还算镇定,接着对方的话就问道:
“客人说笑了,没盐油调味,这菜怎么会好吃?”
陈贺征了下,旋即反应过来:
“忘了说了,我这是给主家吃的,他身体不好,忌油盐,若是没有,那能不能现做一些?价钱好商量!”
过来的女店主听到了陈贺的话,不由得笑着接道:
“原来是贵客,若是想要单点,还请过来详谈。”
陈贺顺着声音望去,出声的女人穿的整洁,可外貌普通,手结宽大,满是老茧,和以往所见那些风味犹存的女店主完全不同,着实是没有什么可看的,他有些遗憾,但又多了几分靠谱的感觉,随即便走了过去。
女店主将陈贺引到了店面与后厨间的走廊中间,走廊外就是空地,摆着架子,上下都放满了新鲜的食材,还打了一口井,年轻又或者年老的女人们进进出出的,每个人都在忙碌,不是从井边担水,就是处理食材,还有小女童端着盘子从陈贺身边经过,那整只鲜亮流油的烧鸡让陈贺眼睛都有点移不开了!
待小女童离开,陈贺才收回自己的目光,他听着应该是庖厨地方传来很熟悉的刀剑相撞声和烈油滋啦的声音,略微疑惑,还未等他询问,旁边的女店主就已经开口发问道:
“不知客人的主家吃食上可还有其它什么忌讳?”
“油,盐,甜,肉要少,酒不能吃,米面适量……”陈贺将韩盈说的那些饮食禁忌全都说了一遍,越说,女店主脸上的笑容越僵。
不是,这么多禁忌,这病人还能吃什么?!
“这,我开酒舍这么多年了,还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不能吃的人。”
女店主扇着扇子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她打量着面前的男人,大概猜出来对方的身份,在确定对方不是来恶意找茬后,心里忍不住嘀咕起来,这人是不是得罪了韩医曹?可韩医曹也不是那样的人啊,嘶,那这人得的什么病,怎么这么多不能吃的?
“若是按照这样的要求,能吃的大概也就有鱼片,鱼丸,醋溜萝卜丝,葱烧豆腐,清拌凉菜,蒸鸡蛋羹这几样了,不知——”
陈贺又看到一个小女童端着炒鸡块从自己面前跑过,只觉着自己胃袋空空,饿的恨不得吃下一头牛的他,斩钉截铁的说道:
“这几样,连带着我刚才看到的肉菜,以及你们店里其他有名的肉菜全上上来,我先吃,不,我先尝滋味如何!”
“好嘞!”
女店主就喜欢这样给钱痛快的客人,立马给陈贺安排了上座,一个靠窗,但窗外没多少人经过的好位置。
林邑虽富,饮食文化却还处于发展阶段,女店家这边却有韩盈两千年的积累,虽然只是家常菜,但后世的大量家常菜其实是来源于八大菜系的鲁菜,这正是依海傍山,以咸鲜为主,辅以其它味道的本地菜,非常适合本地人的口味。
而韩盈还趁着过来交换的技术工吴丘还没走时,让对方给自己打造了三口小铁锅,其中一口就在这里,爆炒煎炸炝等如今还没有的十八般武艺稍微漏出来一点儿,陈贺不跪就怪了。
饭菜自上来就停不住筷子的陈贺,完全不知道自己吃的背后跨越了多少代饮食发展的结晶,边感慨着这个好吃,吃一块,那个好吃,也来点的他,不出意外的吃撑了。
看着剩下饭菜,陈贺略微有些头痛,吃独食总不能带剩菜回去给兄弟们吧?更何况他也不好带啊,正当他不知道要怎么处理的时候,窗外两个人的对话引发了他的兴趣。
“这些天燕武怎么这么闲,天天过去打擂台,打我胳膊都要断了!”
“谁知道啊,别走了,让哥哥我歇会儿,我头挨了这一下,现在还晕着呢……”
擂台,打三个字迅速触动了陈贺的雷达,他透过窗户一看,正是两个脸上带伤的游侠儿,他们穿的有些差,和农夫差不了多少,只有那个自称‘哥哥’的,腰间有把短剑,李贺转了转眼睛,立刻招手对着这两个游侠儿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