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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别地不同,因为盖粮仓时间悠久的缘故,本地粮仓早就有了防止大暴雨的设计,五月份的大暴雨虽然摧毁了不少庄稼,但万仓县的粮食储备并没有出现毁灭性的打击,若是没有其它影响,此县虽会有所动荡,却不至于出现更大的变故,熬一熬,还是能撑过去的。
  只可惜,天灾过后,往往会紧随人祸。
  县内有人趁机兼并土地,致使流民四起,而它县受灾情况更严重的百姓为了活命,开始不断向外界逃离,万仓县便是必经之地,两波人汇集之后,那些普通的农家就遭了殃,不少人家直接被洗劫一空,运气不好的当场丧命,运气好活下来的,也不过是沦为流民。
  在生存压力下,不少农人只能暂时抛弃自家田地,带着粮食跑到附近的大户庄园中寻求庇护。
  汉代流民等同于野人,捉住直接就会充做奴隶,本地沦为盗匪的农人不愿意离开,而逃离到万仓县的流民就算是想走,手头得有供他离开的粮食才行,在需求下,这些人逐渐开始抱团,从普通的富农人抢劫到普通大户头上。
  面对这样的压力,大庄园主不管出于什么样的目的,都需要收拢人手来保卫自己,只不过,他们的反应又倒逼迫盗匪进一步抱团,其中有一支逐渐发展成人数能有上千人的匪团。
  匪团无力组织生产,只能不断劫掠,柿子要挑软的捏,在粮食储备不足的压力下,他们瞄上了乌家的庄园。
  “匪徒!匪徒来了——!”
  “快来人防备啊!”
  “让孩子全躲进庳城里去!”
  尖锐破音的叫声带着极大的惶恐,有人点燃了烽火,还有人敲起了铜锣,听到示警,田间劳作的成年男女纷纷拿起来长槊锄头等武器向粮仓处冲,老人则拼了命的将孩子赶进庳城。
  这是简易的‘城池’,整座庳城长约一十五,宽一十米,四周有着长达三米的高墙,还挖了宽一米半,长约两米的深沟,使得墙壁的高度达到了五米,难以攀爬,墙内四角搭建了瞭望楼台,内部房屋毗联,建筑相同,分不清到底哪间才是粮仓,若是敌人攻破城门,仍可以继续展开巷战,是防御力很高的战斗堡垒。
  这样的堡垒,在未来还会继续发展,从东汉往后数百年都发挥着巨大的作用,那时,它有着一个更加响亮的名字,坞堡。
  庳城主人的乌注不知道未来发展如何,不过这座坚固的‘小城’给了他极大的自信心,在那些依附于乌家田佣惊慌失措的时候,乌注则是拿起来自己的长剑,步态沉稳的往外走去,准备指挥着他们如何应对。
  只要关上城门,让田佣上墙头守着,有充足粮产庳城能够坚守数月,什么都没有的匪徒别想攻进来!
  可惜,乌注的从容没有持续多久,弟弟何乌突然闯进来,极为慌张的喊道:
  “大哥不好了,城门到现在还没有关上,那些匪徒已经冲到城门口了!”
  这一句话让乌注顿时神色大变,他快步冲到还在喘气的乌何面前:
  “你说什么?城门没有关上?”
  “是,是。”何乌跑的太急,至现在还在喘气:
  “家里有内敌,杀了放收城门的人,还放了火,守城人还没处理完,那些匪徒就冲到城门口了,现在田佣们正和他们打着呢!”
  守城战变成了攻防战,乌注顿时慌了,他顾不得乌何,赶紧往外跑,刚到台前的空地,就看到父亲正点着人——一群年龄偏大的老人。
  这让乌注心里咯噔一下,连忙喊道:“父!”
  “父个屁!”乌翁将手中的拐杖直接砸到了乌注头上:
  “你个不当事的混账,我让你管好人手,你管了个什么?竟然让匪徒混了进来!”
  乌注完全不敢说话,任由老父斥骂,只是此刻时间紧迫,乌翁骂了两句之后便不再浪费时间,正色道:
  “你妹说,外面来的匪徒大约有上千人,能有这么大势力的,也就是杨襄带领的流匪,此人晓勇又极为阴狠,若被他攻入庳城,别说我们全家,大半庳城的人都要被他们杀掉!这城门每开一息,我们败的可能就越大一分,必须得把城门关上,我带他们尽量把人往外推,你小子给我顶上,就算是死,也得把城门关上,听到了没有!”
  “这怎么能行?!”
  乌注眼睛瞪得极大,城门一旦关上,将匪徒杀退的人也回不来,那些杀疯了的匪徒必然会拿他们泄愤,这分明是送死!
  猛的深吸一口气,乌注坚定的说道:
  “父,外面那么多匪徒,你带的这点人拦不住的,让我去。”
  “你还是给乃公滚吧。”
  乌翁完全不听儿子的话,他骂了一句,将拐杖扔下,拿起来长槊就往外走,那些鬓发发白,一看就上了年岁的男女沉默着,什么话都没说的跟着他,乌注想要上前阻拦,却被乌何死死的抱住了腰:
  “哥,我们乌家上下一千多人的性命都在你肩上,你可别发疯!”
  “你给我松手。”
  即将失去父亲的恐惧,全部转化成了对匪徒的恨意,乌注猛的闭上眼,再睁开,原本想要落下的眼泪已然消失不见,他推开拦着自己的手臂,边走边吼:
  “涉义,带人跟着我去关城门!乌何,我要是死了,你必须给我顶上!”
  听兄长这么说的乌何打了个冷颤,他咬了咬牙,坚定不移的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