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这两点打底,韩盈别说抗,从接任尚院这个职位就得开始滑跪,直接将选官交给皇帝,然后现在就陷入了无穷无穷尽的内斗磨合,外斗争夺的状态。
有了这两点打底,她便有了一个因为利益和外压而变得异常团结的部门,只是越是这样,她的敌人便越会警惕,想要打压、拆分她们,而这点和父权社会排斥女性进入社会官场,男女之别混合在一起,很难分辨。
而对现状来说,冲突肯定是越少越好,父权社会对女性角色的冲突很难更改,男女之别也明摆着,只有女官之间紧密的关系比较好缓解,甚至是必须缓解的。
韩盈回客舍的路上,重新查了关于前世的回忆,事实上,在卫青晚年的时候,汉武帝和太子已经开始逐步消减他的权力,自己若是不想找死,也得识趣点,别把尚院府变成她的一言堂。而对于朝臣来说,女官之间肯定需要抱团,但也不应该抱的太过紧密,因为这会引起他们的抱团敌对意识,这是很危险的,难听点说,非五常国家研究核武,那是打算找死呢,还是找死呢?
“此事我很早以前就已经考虑过。”
弱者想在夹缝中求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只是有些时候,人总会因为所处的地位忘记自己其实还是弱者,好在韩盈还记得历史,汉武帝一朝丞相数量能演上下两部葫芦娃,一个尚院扔进去甚至听不到什么响,她忍不住微微叹息:
“只是如今没有多少女子能出来为官,若你们未至便从长安招人,那等你们来,哪还有职位可给呢?”
“好在既然你到了,那剩下的人也不会等太久。”
不会让自己在消极情绪沉寂太久的韩盈话题一转:“宁玟,我看你带来的女吏不算多?”
当韩盈开始说原因的时候,宁玟觉着要遭,做为既得利益者的她根本接不下话,好在韩盈主动转移了话题,这让她松了一口气,连忙回答:
“是人不多,只有十个,您也知道,地方上本来就没有多少女吏,我本来就不能调走太多,再者长安城中到底会用多少人我也不太清楚,只能按照您定下的要求来。”
回想起自己进入客舍时所见的那些女人,韩盈可不信她手下只有十个能用的女吏,她也没点出来,只是道:
“尚院府初设,事务做的也乱,可不做也不行,现在最要紧的,是长安城卫生管理的事务,需要和各府打交道,若是年年如此,也太过琐碎繁杂了,我想着,若是和这些府借调些相关吏目处理,你们觉着如何?”
“借调?”
于秋表情有些惊讶:“只借别府中的官吏?他们愿意过来吗?”
借调,举例就是一个官吏身份属于延尉府,从他们府中领工资,但他却是在尚院府中做事,若是一天两天就回去,那只是正常的处理公务,还是有不少人愿意过来的。
可若是积年累月,甚至一年中只有半年不在,此人就开始有归属混乱的问题,关系虽在延尉府,可延尉府他呆的太少,大家不认,在尚院府工作,尚傅府的同事又觉着他关系不在我们这边,不是我们的人,甚至两边做出成果了,好处也不好分不说,还很难继续升职,这种坏事,自然没多少人愿意去做。
不过,此事反过来说,愿意做的,不是胸无大志,就是被原单位排挤的庸人,借调过来也不会有多少影响,只要时日控制得当,那看上去,便是尚院府阴阳调和的象征嘛。
“会有人愿意的。”
立刻想明白韩盈意思的宁玟微微一笑:“多少人做一辈子的文书都不愿意辞职呢,不过是正常的借调而已,只要不是太有前途的,那都能继续做下去,若是怕遇到这个,尚院,可借调些老成稳重些的官吏来?”
老成稳重,年老仕途无望的美化说法,懂得都懂,韩盈笑了笑:“自然如此,不过,不能只有男吏借调进来,女吏也得出去,此事我交给宁玟你来,如何?”
“诺。”
宁玟很清楚,此时最重要是先找几件事办下去,药令的事情反倒是不急,她直接将此事接了下来,随后又道:
“韩尚院,我还有一件事,虽说我们本职暂时不急,可还是得提前准备起来才好,尤其是邮驿,总不能等需要的时候再招人,这可就太慢了。”
“正是如此,不过你接下来借调,再忙邮驿就有些分身乏术了,这样。”
韩盈略微沉吟,随即将目光转移到了于秋身上:“此事就和京医院一起,交给你来处理。”
“是。”
手下有人,事情便不需要韩盈自己去办,分配好后,看情况调整处理便是,不过她也不是没有事情要忙,隔了一天,便前去看了定下的官署。
宫内的官署,位置都是比较靠近的,主要集中在丞相府中,毕竟从现在的规制来说,九卿是丞相的下辖臣属,不过,少府因为负责皇宫所需,下设多,又需要更大的库房场地来存储,所以没有在丞相府中,而是和将作大匠在一处。
韩盈这次是直接到丞相府中,丞相薛泽少有的又出来见了她一面,态度依旧温和,正事却一个不提,没聊几句话中意思就是赶客,韩盈也没多说什么,直接就走了,由负责此次选址处理的太常丞带着她去官署看。
中央机构,官吏的人数本来就多,大家又是官吏,不可能,也没那个时间做什么日常的杂事,所以又需要大量的杂仆,规矩又是五天都得在官署中带着不能回家,那住宿的地方也得有,同时还得有做饭的地方,如此一来,每个官署的占地面积都大的很,韩盈跟着太常丞要走上一段距离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