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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住!”
  顾侍御史脸色极为阴冷,他请女医,岂不是顷刻间就能将打女儿的消息传出去?这不是上赶着告诉外人他们家里有鬼!
  “看什么女医,不许看,她做出这等事情已经够丢脸的了,还想再丢一次不成?”
  钱缨被丈夫话说的怔住,她浑身发寒,尖声叫道:
  “什么是再丢一次脸,你打成这样不治,难道让女儿等死不成!”
  “她自己挺的过来就活,挺不过来便死。”
  顾侍御史一甩袍袖,眼中没有丝毫感情:“我顾家没有这样败坏门楣的女儿,死了正好!”
  钱缨被丈夫如此铁石心肠的震的什么也说不出话来,屋内如死一般的沉寂,而院外却传来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管家忠叔和他健壮的儿子压着一个男人走到了门外。
  “主家,这宿申就在墙外未走。”
  竟然真抓到宿申了?
  这个结果让顾侍御史烦躁的情绪立刻消失了不少,他只消让这小子亲口承认自己是偷窃女儿嫁妆,此事便能洗清个大半,不仅职位能保住,剩下的一切都能走上正轨。
  顾侍御史正在高兴,可宿申则如遇上了晴天霹雳,那句死了正好的话,让他瞬间担心起来顾琬的安危,身后只有两个人,尚有体力的他忽视掉身体的疼痛,先是用肩膀撞歪压住他的老伯,又一脚将那精壮男人踹开,趁着他扶老伯的时候,直接冲进了屋里!
  刚才还在他面前落泪的姑娘,此刻却已经躺在地上,脸上高肿的红印和手臂上的血痕,看的宿申更是目呲欲裂。
  阿琬,你骗我,你哪里有什么能力自保啊!!
  第334章 生路死路
  挨了两顿打,又跑了这么远的路,宿申不说是精疲力尽,剩下的力气也不多了,他倒是想将顾琬带走,可刚闯入门内,被他揣开的壮仆便已经冲了过来,还未扭打几下,宿申便被再次制住,死死的压在地上。
  “丢人现眼的东西,把他带到这里干什么?还不赶紧关到柴房里去!”
  顾侍御史看到宿申便心生厌烦,连连挥手让壮仆赶紧将人带走。
  “阿琬?阿琬!你现在怎么样了?”
  宿申完全不知道顾琬伤的多重,性命是否无忧,即便是受制于人,依旧不愿意离开,他扒住门,一遍又一遍的叫着对方的名字,试图得到对方的回应。
  顾侍御史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还未等他呵斥,察觉到家主不悦的忠叔,眼疾手快的对着宿申的后脑便来了那么一下,紧接着人便晕了过去。
  好了,世界总算安静了。
  忠叔和儿子一前一后的将人抬去柴房,屋内的钱缨掉着眼泪,却不敢有任何抽泣的声音。
  父母已经离去,子侄更是在数百里之外,无人依靠的她,看似能和丈夫吵的有来有往,可当丈夫真下定决心的时候,她同样没有违逆的能力,那些家仆只会听他的掌控,而多年夫妻,钱缨太清楚对方什么是气话,什么是真话,他,是真的不允许家里请女医给女儿看诊。
  真没有想到啊,时隔多年,她竟然又要重温一遍当年的噩梦。
  跌坐在地上,钱缨整个人都恍惚起来。
  她很忙,早年要奉养公婆,这几年又要想尽办法攒钱,甚至还给顾着侄子家里的事情,哪里抽的出时间关注女儿在想什么?管着她,再供好吃喝,教导如何做一个好新妇便已经是极限,不过,长久的在一个屋檐下生活,钱缨也知道女儿不喜欢这些,甚至说过很多次想要出去为吏的想法,当初她也被说动过,韩尚院来了之后,更是念叨过数回。
  可丈夫就是不同意。
  他不同意,那此事真的就办不成,钱缨唯一能做的,也只能是用丈夫说的理由劝女儿接受,当时她沉默良久,终究还是应了下来,钱缨还以为她已经收了心,谁承想,原来是在这里等着!
  即便不知道事情的原貌,也未曾听到父女的对峙,钱缨也凭借着对女儿的了解大致推出了原貌,她想说女儿着实糊涂,怎么能拿自己的清白做这种事情?可不知道为何,话到嘴边,却总是说不出去。
  面前的门,明明一脚就能走出去,给女儿寻个好医者来看看伤势,不至于这么生死未卜下去,可她却如同被枷锁捆住,怎么都起不来身,迈不开腿,只能在这儿干坐着。
  就那么一句话啊……
  妻子只知道呆哭,婆子和婢女更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喘,这让屋内充满了死寂,让人胸口发闷,顾侍御史不愿意久待,他看了眼还躺在地上没有反应的女儿,说了句“你自己处理。”便直接走了出去。
  他走了,屋内的气氛莫名松了些许,钱缨抹去眼泪,强行打起来精神,叫来平婆和婢女,将顾琬小心翼翼的架起来,退去沾满泥土外裳,再把人扶到榻上解她的亵衣,想看看身上的伤如何。
  手臂上的鞭痕最多,纵横交错的,还有血丝正在外渗,后背上也有不少,条条都肿的极高,钱缨心疼的滴血,碰都不敢碰,正当她想着怎么才能给女儿求点药来时,年龄不大的婢女猛然发出了一声惊呼。
  “怎么这么多旧伤!”
  钱缨不解,连忙去看,这才发觉女儿大腿上有极多的疤痕,分不出到底是什么弄伤,只能从轻重程度上确定,不少伤疤的受伤时间甚至在数年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