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处其中,韩盈完全无法理解汉武帝究竟是怎么这么放心的,但这种情况在她看来,是畸形又脆弱的,它经不起更多的刺激来扰乱平衡,而一个手握所有兵权的大将军,和一个声望极高,治政能力优秀,握有部分中基层治理官吏的列卿即将(有可能)达成利益同盟,别管汉武帝睡不睡的着,她若是皇帝肯定睡不着的,宗室、朝臣、诸侯更睡不着。
睡不着,那肯定就得破坏掉它,三个权力人物中,她无疑是最好弄死的那个!
这种事情,别说出现,有苗头众人恐怕都会开始往这方面打算,传闻自然也在其中,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只要开始有人传,那就会有人怀疑,韩盈不能赌多疑的汉武帝对她多放心,也不能赌有多想趁机弄死她的朝臣,为了防止这该死的情况出现,处理完事务,韩盈就杀到了韩羽面前:
“赘婿先别挑了,赶紧找几个相貌不错的倡伎优伶买下放家里养着。”这突如其来的要求让韩羽愣了一下,差点没给自己拿速效救心丸。
其实随着女性逐渐能够踏入官场,而且数量开始增多后,一些中底层的家庭也不介意将儿子嫁出去给她们做赘婿,毕竟如今能养大三四个儿子的家庭不算少,但家产是很不够分的,牺牲一个资质平庸的庶子(指嫡长子之外的所有儿子,嫡次子也是庶子)去攀附一个地位够高的女官,对他们来说无异于是很划算的。
这也是女官的困境,她们目前还无法从同等或者次一层阶层中寻找婚姻对象,只能将往下放两层,再加上还是由自己承担生育,婚事对男方乃至男方家庭是只赚不赔的买卖,女官无疑还是吃亏的,只能说对比过往又好一些,暂时可以接受,想继续提,得等改变继续发展,那是十年后女官吏们能够享受到的好处了。
而现在,由于婚姻市场信息流通还不够充分的原因,能够主动表达自家愿意让儿子做赘婿的家庭不算多,这让不少敢出面嫁儿子的家庭就生出了错觉,他们这样的人还是很少,而世人以少而贵,少就能提要求,比如,他们会要求女方在和自家儿子生完孩子前,身边最好不要有莺莺燕燕,用以保证出生孩子依旧是自家的血脉,进而加深联姻带来的价值。
没办法,虽然现在现在很重孝道,但孩子更多亲近母亲,对父亲大多都不深厚,若是没了血缘关系,谁能保证老了需要奉养的时候,这孩子真能孝敬他,不让他在家中被疑似他亲爹的那个男人踩头上去?别说律法,律法这玩意对权贵没什么约束力,家事更不好说了,甚至别说权贵,法律设置的那么严苛,犯罪的还那么多呢。
婚姻本质不过是一场利益交易,出现博弈很正常,只是对现在还在隐蔽择偶的韩盈来说就有点吃亏了,她养倡伎优伶没问题,但一些职位足够,想要正常结亲,冲着能百年好合的男方家庭见到必然会打退堂鼓,手头其实已经挑选出几个还不错家庭,又符合韩盈条件的韩羽,想想她找几个倡伎优伶塞家里搞黄婚事的结果,只想昏过去算了。
她可是用给韩盈挑个各方面都好赘婿的理由,刚哄好伯母啊!
上司总会在不同时候提出各种奇葩的要求,韩羽猛的呼吸几下缓了过来,问道:
“尚院怎么突然想养倡伎优伶了?”
“躲麻烦。”
没有的事情说出来反倒容易惹人瞎想,韩盈所以回答的很模糊,不过韩羽还是能大致猜到一些范畴,她立刻意识到对方还有更改的余地,连忙说道:
“要躲男女之事的麻烦,还是成婚最好,我这儿有几个不错的人家,尚院您要不先看看?”
她接下来要忙着去边郡,哪里有时间去看,等等,谁说她没时间呢?
如今离婚可不容易,结婚那得性情和生活习惯都合得来才行,这玩意见一次面可看不出来,得长期观察一下才行,所以,全带去一起去一次边郡呢?
不可否认,去边郡肯定有危险,但那是跟在她身边,风险少的可怜,再者,只要不是废物到极致,稍微做点事情就能混点功劳,就算没成,那好处也少不了哪里去,这么好的机会,想建功立业的人求都求不到,韩盈就不信这些人不心动。
他们不心动,父母也心动。
至于这么做会不会有人说什么,传些糟糕的绯闻……
嘿,她要的就是和这些人有绯闻,又不会给这些人什么正式身份以免引发有能为的不悦,这种情况下她能有多少影响?反倒是世人对下位者的鄙薄永远比上位者多,正好能看看这些备选男人的心性。
“把人选拿给我看看。”
以韩盈的挑法,哪怕韩羽手头信息再多,过这么一遍之后也寥寥无几了,呈递到韩盈手上的只有六个,年龄普遍都不大,十六七岁左右,还有个十四岁的,太小了,韩盈只能把他去掉,好在剩下的五个各方面非常符合需求,就是究竟行不行还是得见面看看再说。
韩盈没时间一个一个的见,效率为主的她直接让韩羽丈夫褚宽约这些少年去踢蹴鞠,而她在高台上看了一场球赛,将脾气暴躁的和太过娇惯的两个淘汰掉后,让剩下的三个人上来喝了杯茶,把她打算带人前去边郡的事情通知了他们,让他们回禀父母,愿意去的这些时日做好准备,多练练骑术,到时候用的上后就把人赶走了。
褚宽年少跟在韩羽身边,最初的名义虽然不是入赘,但随着父母故去,韩羽家业越来越大,且几个兄长的反复暗示下,其实和入赘也差不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