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颙与魏家兄弟相视一眼,他们早两天就得到了消息,顺天府准备去缉捕杜雄时,发现杜雄已被灭了口。这杜雄只是南城的一个赌鬼,终日混迹在赌场,并没有直接接触火药的途径。
魏黑上去给了那痞子两脚,破口大骂:“姥姥!你们拿个死人来垫背?那杜雄早见阎王去了,你们再不说实话,让你们同他一道去!当真是杜雄?没有旁人?!”
那两个痞子吓得魂飞魄散,颤颤巍巍道:“小的们不曾说谎,真的是杜雄给的火药……,爷爷饶命啊,小的们说的都是实话。”
那年长的忽然推了旁边的同伙:“爷爷们,是他,那日是他跟着万老大取的火药,小的什么都不知道……”
那同伙连瞪人的力气都没有了,瘫软在地上止不住的磕头:“小的不曾说谎,不曾说谎。”
曹颙恶声恶气的道:“你仔细给老子想想,那日到底什么人给了你们火药,又说了些什么。”
那年轻的痞子边想边回话:“是在南城接的火药。万老大当时和杜老大说,请图爷安,事了了必去登门谢他。当时小的听成了兔儿的兔爷,还曾和老大说笑来着,结果被老大打了个耳光,说图爷在贝勒爷手下办事,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
曹颙眼睛一亮,忙问:“什么贝勒?”
那凶徒摇头:“万老大只说贝勒爷,不曾说是什么贝勒。”
曹颙皱了眉头,京中皇子宗室不在少数,而贝勒爷这个称呼实在太过民俗,不知道是实指还是虚指——一些百姓常会把所有宗室贵族都叫贝勒爷。
正待再问下去,忽然靠近窗口的魏白打了个手势,魏黑迅速熄了灯,闪到曹颙身边,低声道:“公子,外头有人来了。进了院子。”说罢魏家兄弟两人一个擒了一个流氓,三下五除二捆结实了堵住嘴,踹到内室。
曹颙心中暗叫不好,莫非是顺天府的衙役来了?这速度可够快得,这若将他们三个堵到屋里,情况可大大不妙。
三人一般想法,皆贴着门两侧站好,拟当外面的衙役进来后,就侧身冲出去。左右眼下是月末,残月如钩,天幕昏暗,出了院子仗着夜黑溜走就是。
然而门外就传来低低的声音:“刚才有星点儿的亮光,这会儿又没了。看来是这里没错。兔崽子反应够快的,这就灭了他娘的。”
“哼,四九城找了这两个小子好几日,没想到他们竟然藏在这里!”有人小声应道。
“不管是他们两个,还是这院子里其他喘气儿的,统统……”声音中透着一丝阴冷。
曹颙的心里有些紧张,听这说话的口气,哪里是顺天府的衙役?!分明是来灭口的。他的手握上怀中的匕首,不知为何带着几丝兴奋,那草原上的暗杀、前门的火药,似乎所有的阴谋渐渐的浮出水面。
第0090章 死士
脚步声在门外就顿了顿,突然门被推开,接着随着一声闷哼,火折子一晃而熄,钢刀入肉之声清晰可闻。魏黑手中刀快,片刻就已经解决了一个,魏白咳嗽两声示意曹颙别出来,随即也冲了出去。
院中影影绰绰,来人大概有五六个,将魏家兄弟合围圈中,纠斗一处。
另有一人,根本不管打斗,径直往屋内来了,忽然察觉门后有人,挥刀便砍。
曹颙身子轻轻一闪,避开对方的袭击。刀刃砍在门框上,顿时木屑四溅。那人抽出刀,还想再攻,曹颙已经飞起右脚,正中那人腕子,将他的刀踢落。
钢刀落地的声音在子夜分外刺耳,魏家兄弟不放心曹颙,都想奔这边过来,可是被缠得死死的,抽身不得,只好放开手脚厮杀,以便尽快脱身。
那人见曹颙手上没有刀剑,并不把他放在眼里,眼角余光盯着曹颙,俯身去地上捡刀。曹颙趁机左手虚晃,右手照那人脖颈挥去。那人听他掌风无力,本混不在意,只稍一偏头,不想曹颙右手袖中暗藏了匕首,这一击匕首插进了他脖颈后,卡在骨肉缝隙中。
那人吃疼,怒吼一声,也不去理会脖后的匕首,杀气腾腾的舞着钢刀砍向曹颙。
曹颙不闪不避,反而迅速的冲进那人怀中,擒了他握刀的手,旋一转身将他手臂别到背后,不及那人挣扎踢踹,迅速将那扎在后颈的匕首拔出。又斜着向上挑刺。
只听“扑哧”一声,那人的喉咙处喷出一腔血来,匕首穿喉而过。
那人如同被定住一般,站在那里不动。随着“扑通”、“扑通”的倒地声,魏黑与魏白那里结束了战斗。
魏黑奔到曹颙身前,瞧了一眼那人,用刀尖一捅,那人便直挺挺的栽倒地上。已是死透了。
曹颙也如定住了一般。目睹杀人和自己动手杀人完全是两回事。他深吸了几口气,平缓了急剧跳动的心脏,勉强朝魏家兄弟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无事。
魏家兄弟见了,想起当年自己头回杀人的时候,紧张多于恐惧,过后又有些无力感。论镇定,实还不如曹颙。
魏黑从那人脖子上抽出匕首,就着尸首的衣裳擦拭干净,递还曹颙:“少当家,外边留了一个活口,咱们好好问问!”
曹颙点了点头,从容接过匕首,放回怀中。没有人知道。表面镇定的他心里已经惊涛骇浪。刚刚用那把匕首穿透敌人喉咙时。他惊恐的发现一件事,那就是从打斗开始,他的心中就充满了杀意。不知是因他们差点伤害了曹颂。还是因认出这人的身形,——竟是草原上暗杀乌力吉之人。或许是潜意识里,他已经将这个人当成危及自己生命的定时炸弹,毕竟这人的同伙曾千里迢迢的追踪文绣灭口,说不定也会在暗地里盯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