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侄女尚未过门,这李鼎已经养外室了,当他们富察家没有男人了么?傅鼐的脸黑得怕人,沉声问曹颙道:“孚若,这女子是何人?你怎么认识?”
曹颙有些不晓得该如何回答了,想说是姐姐妹妹过去的闺中之交,但见此时杨瑞雪的行事,只会有损她们清誉。稍作思量后,他回道:“她是江宁人,侄儿未进京当差前,曾见过她!”
曹颙虽是将姐姐妹妹摘出来,但是却听恼了杨瑞雪。
她抬起头来,看着曹颙,带了几分怒意道:“曹爷好是薄情,抛白得如此干净!为何不提我那可怜的姐姐?家兄家姐为你曹家卖命多年,祖传的养珠方子也被曹爷卖了换银钱,竟是连提也不能提么?”
曹颙听她胡缠,心里实在腻歪,皱眉道:“白夫人,还请慎言!你父生前并不曾认下什么子女,却不知令兄令姊这些称呼从何而来?你母亲家虽是留下薄产,但也不是人人稀罕。郑虎到底是不是你父发妻嫡子,你应心知肚明。郑姑娘如今已经定亲,你这般浑说,实在有碍她的清白。”
一番话,说得杨瑞雪涨红了脸。当年她父亲死后,她丈夫白德喜防的就是郑虎,生怕他仗了曹家的势力,来抢夺家产,这才寻了机会主动同李鼎交往。
没想到,这不过一年功夫,夫妻两个,死的死,活着的也不像个人。
难道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父亲费劲八力攒下的几分家业,丈夫为了独吞家业,同公公大伯那边翻脸,如今却都便宜了李鼎。
再有银钱又如何,没有权势,哪里守得住的?
两人这话里话外的,却是有着不少典故儿,众人听了,都纳罕不已。
杨瑞雪想起旧事,有些心灰意冷,不耐烦应酬众人,俯了俯身子,便退了出去。
众人皆看向曹颙,曹颙苦笑着,将郑氏兄妹的际遇三言两语简单说了。这抛妻弃子,实赶上一出话本了,姜焯与孙珏这两位自诩为道德君子的,少不得又叹了几声“人心不古”。
这虽见了杨瑞雪,寻找李鼎之事却没什么进展。
京里李鼎能去的地方,已经寻遍。众人也问了这边宅子的门房管事,内院虽然留过外客,却是李鼎带回来的。虽然来过几遭,但是每次都是李鼎先使人送了信儿。
杨氏虽出过门子,每次都有婆子丫鬟跟着,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众人议论了一遭,还是觉得李鼎出京的可能性更大。毕竟京城这边李宅都是下人,没有其他主子,若是李鼎真着急南下,直接出城也是有的。
如今,众人能做的,除了在侍卫处帮他求情请假,就是往南边送信核实消息了。
别人忙活了半日,还不觉得什么,只有傅鼐觉得有些晦气。两家的婚期定得紧迫,就是怕赶上宫里老太妃的国丧。如今,这国丧没等到,却是要赶上李家家孝了么?
这国丧还好,顶多不过七七四十九日;若是赶上李鼎的嫡母病故,李鼎却是要守孝三年。那月底迎娶的事,怎么办?
众人出了院子,各自散去。曹颙骑在马上,带着随从小厮回曹府这边。
他神色淡淡的,看不出是悲是喜。李煦之妻的病情如何,曹颙不知道,却是晓得李鼎已经……
第0351章 小宴
十月二十,曹颙休沐之日,特意准备了礼物,去拜访正白旗都统崇古礼。恒生再过几日百天,这户籍也该落得了。
对于在旗的人家来说,凡有抚养民童为嗣或民人因亲故关系入旗的,都需要另记档案。这些人身份虽然比开户人(从主家放出的奴仆)高,但是却比正户与另户(分家出去的)的身份要低。
在曹颙的心中,既然将恒生这孩子当养子待,自是待他是亲近的,不会将他与家里人分出个什么三六九等来。无奈现下的户籍如此,他也没有法子,只好按照这个来给恒生落户籍。
崇古礼已经年逾七十,不过老爷子还很硬朗,亲自出来待客。晓得曹颙来意后,他很痛快的应了,道是过几日使人将手续办了给伯爵府送去。
曹颙听说这老爷子是爱茶的,就将家里留着的待客的好茶送上两包。老爷子如获至宝,笑得脸上都要乐出花来。
曹颙见了,甚是好笑,不过也觉得有些唏嘘。这爱茶毕竟是文雅的嗜好,并不伤身,总比百余年后鸦片肆虐强。
十月二十四,恒生的百日。因是养子,曹府并未怎么大肆操办,但是府里也置办了几桌酒席,请了几个亲朋过来。
女眷里,除了兆佳府的几位太太与曹颍、曹颐姊妹两个,还有纳兰富森之妻与德特黑之妻等。
淳郡王府与平郡王府都使人送了表礼过来,平郡王讷尔苏还亲自过府来吃席。前院的男客,除了讷尔苏外,就是淳王府的几位小阿哥、兆佳府的几位少爷,孙珏、塞什图、永庆、纳兰富森与德特黑几个。
十六阿哥前几日嚷着二十四这天要来的,被曹颙给劝住。听说宫里老太妃已经是油尽灯枯的迹象,十六阿哥还是乖巧的在宫里较好。
十六阿哥晓得曹颙说的是正经,只得老实的留在宫里,只使人送了礼物过来。
按照曹颙的本意,是不愿意折腾这些热闹的。不过,初瑜这番却是另有用意,那就是寻个由子接两位姑奶奶回府,家里团聚团聚。
孙珏是个古板的书呆子,兆佳氏进京半年,曹颍却只有在父亲周年祭时归省过一次,而后再也没有回来过。曹颐那边,虽然来过两遭,都是借口家里老太太病着,待不到两刻钟便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