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瑜只是同情静惠,晓得或许其中另有隐情,心里已经宽敞不少,夹起筷子,给曹颙布菜。
少一时,夫妻两个用罢饭,喜彩带人奉茶撤了桌子。
曹颙漱了口,对初瑜道:“眼看天气近暖了,叫人收拾海淀的园子,也去问问太太那边,还有什么需要修建添置的。园子修了两年,老爷太太还没去住过。”
初瑜应了,曹颙思量了一回,开口问道:“老爷、太太看着都康健,儿子们也都入学了,你想不想出去溜达溜达?”
初瑜闻言,有些不解曹颙用意。
曹颙道:“听说今年要修缮热河行宫,内务府要使人过去主持。要不,我就张罗张罗,咱们去那边住上几个月。那边天气凉爽,等到御驾东移,还能跟着随扈草原,看看草原美景,尝尝蒙古美食。若是能去了,也权当避暑了!”
初瑜听着,脸上已经露出向往之色,不过仍是带了几分顾虑,道:“额驸,太太身边得有人侍候,天佑他们也还小……”
曹颙想到妻子一年到头的操劳,生出几分心疼来,道:“你才多大,却是琐事缠身,都快熬成小老太婆了。难不成,还真要等儿子娶媳妇了,咱们才能得空出去转转?府里的规矩都是现成的,太太还不会管家不成?儿子们会一点点长大,总要离开咱们。往后,还是咱们夫妻两个相守过日子。”
初瑜笑着听着,待听到“夫妻两个相守”,却是心里一暖和。
曹颙已经拿了主意,道:“这就么说定了,一会儿我去同老爷太太说一声。要是家里没有其他事,明儿我便仔细打听打听。”
曹颙在家“养病”这些日子,虽没有说什么,但是神情之中难免带着几分抑郁之色。今儿,却是难得展颜。
初瑜不愿扫他的兴致,点点头,道:“全凭额驸安排!”
拿定了主意,曹颙却是有些犹豫,道:“咱们家到底要不要在热河置个宅子?老爷已经升到侍郎,往后少不得也有伴驾随扈的时候。”
初瑜毕竟是为人媳妇,顾忌多些。
不好好管家,侍奉婆婆,而是出去溜达,心里也有所不安。听了丈夫的话,她却是添了笑模样,道:“如此一来,倒是正好。太太去年可是净念叨京城暑热难耐了,若是往后也跟着随扈避暑,却是再好不过。”
说到这里,想起太后对婆婆的另眼相待,初瑜道:“若是太太能跟着老爷随扈,想必太后老佛爷那边也是欢喜的。”
“不过,要是我真领了差事,怕月底前咱们就要动身,倒是赶不上弘倬的婚事了。”曹颙想到淳郡王府二小舅子成亲之事。
弘倬未过门的妻子,是去年参选的秀女,员外郎萨哈岱之女伊尔根觉罗氏,伊都立的族侄女。
弘倬的婚期,定在万寿节后。
初瑜想到此处,也带了几分犹疑。
曹颙道:“左右不过是个热闹,咱们都是至亲,还在乎那个做什么?咱们备份厚礼给弘倬,尽到心意就是了。”
初瑜看着丈夫,无限温柔。
曹颙被妻子看得不好意思,抓了她的手,攥了攥道:“看什么,我还能飞了不成?”
初瑜咬了咬嘴唇,迟疑了一下,问道:“额驸,会不会有一日厌了初瑜?”
曹颙却是意外,笑着说道:“怎么说起这个来?看来往后东府你还当少去,省得回来就胡思乱想。好好的,厌什么厌?这样说来,为夫岂不是也要担心,你会不会嫌为夫老了!”
听着曹颙一口一个“为夫”,初瑜的脸上也满是欢喜,娇嗔道:“额驸哪里老了?前些日子,弘曙还抱怨呢。额驸这些年尽长岁数,面相却是变化不大。”
曹颙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挑了挑眉。
弘曙这话说的倒是不假,这几年虽然他生生死死的没少折腾,但是却没有显老,看着还同少年似的。
连曹颂都长了胡子,曹颙还是翩翩少年郎的模样。不过还好他这几年经常往草原去,肤色微黑,要不然的话,就成了小白脸了。
曹颙之前没有放在心上,毕竟在他眼中,二十出头,还年轻得紧。现下,听初瑜这么一说,心里才觉得有些古怪。
莫不是走了极端,长寿之兆?
曹颙想着,又摇了摇头,那太玄幻了。人生不满百,自己又不是修道的仙人,还做起长生不老的美梦不成?
少兴就少兴吧,看着显得老实。
曹颙只能这般自我安慰两句,起身往兰院寻父母说话去了。
曹寅与李氏都赞同曹颙携妻出差热河,夫妻两个却是思量不同。
曹寅这边,是因招投标的事儿才毕,九阿哥蛰伏,曹颙风头出得太劲,想着儿子出京避避也好。
李氏这边,见长子确实无纳妾之意,心里也盼着初瑜能养好身体,往后好再为曹家开枝散叶。
家里孩子虽多,但是亲孙只有天佑与天慧兄妹,曹家血脉还是太过单薄。
在京城这边,初瑜忙着料理家务,曹颙那边也忙得紧。要是小两口两个一块出游,甜甜蜜蜜的,若是能种下种子,却是大善。
对于热河置房之事,曹寅是点头同意的。
皇上有了岁数,身体越发需要保养。就算是京中,这几年也鲜少有回宫的时候。不是驻在畅春园,就是汤泉行宫。
每年夏秋,在热河驻留的时间越发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