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还能有谁,能对她这般……
热河,行宫。
虽说久别重逢,压着一肚子话要唠,但是宝雅已经为人妻,晓得夫妻两个宫里宫外两下住着不容易,说了一会儿话,便拉着那个蒙古格格走了。
看着丈夫眼圈凹陷,面色发暗,初瑜早已经是担心不已。
等客人一走,她便到丈夫身边,问起他身子如何。曹颙只是肚子空了,早饭又没吃干的,见妻子过问,就实话实说。
初瑜这边,忙叫人上膳,一家三口吃了顿团圆饭。
虽说舍不得,倒是毕竟是行宫,曹颙不好久留,陪闺女说了会儿话就回园子。
因初瑜带着天慧进行宫住,西院这边留着喜彩带着两个小丫头服侍。
曹颙回去去,喜彩正站在院门口张望。
见曹颙回来,她忙上前,道:“额驸,十六爷来了,等了两个时辰了……”
曹颙听了,心里有些纳闷,两人早晨才分开,能有什么事?
十六阿哥不仅来了,还大剌剌的躺在外间炕上,看着手中的纸包发呆。连曹颙进来,也没有察觉道。
曹颙有些口渴,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而后转过头来,道:“瞅什么呢?这般聚精会神。”
十六阿哥听到动静,才慢慢坐起来,道:“你回来了,关于这个,我有话要说。”说着,伸出手来,将手中的纸包冲向曹颙。
曹颙站得远,看不真切,近前两步,却是愣了。
若是腹泻的话,用牙签挑一点这个,冲水喝效果极佳。这个,就是鸦片。
喜彩带着小丫鬟,端着热水过来。
曹颙摆摆手,道:“我同十六爷有话要说,都出去,到院门外守着。”
喜彩应了一声,带着小丫鬟下去,屋子里只剩下曹颙与十六阿哥两个。
曹颙上前两步,从十六阿哥手中接过那打开的纸包。
里面是块大拇指大小的鸦片膏子,一边有新鲜的挖痕,曹颙不由睁大了眼睛,抬起头道:“十六爷,这少的……”
“我试了……”十六阿哥坦然回道。
曹颙闻言大骇,忙道:“怎么试的?这个可不能直接吃。我前儿不是说了么,这个东西过量性命就没了。”
十六阿哥瞥了曹颙一眼,反问道:“我是傻子?卷到旱烟里吸的,就用了半个小拇指盖大小。”
曹颙虽没吸过毒,但是也晓得毒品的危害。他不赞成的摇摇头,道:“十六爷太胡闹了。这人人都晓得砒霜有毒,谁想着会去试砒霜。这个东西虽比不得砒霜,却比砒霜更害人。砒霜不过是害一条命,这个东西上瘾了,却是倾家荡产,祸害全家……”
十六阿哥像是没有听到曹颙的话,抬起头来,道:“我得到了那把椅子……”
“嗯?”曹颙没听明白,问道:“什么椅子?”
十六阿哥看着曹颙,道:“就是那把椅子,我坐上了。我一动也不想动,但是心里却快活得不行。我坐上了那把椅子,额娘也上了尊号,皇阿玛夸赞我,说这些年将我带在身边,就是为了教导我……”说到最后,他的神情也跟着欢快起来。
“十六爷……”曹颙看着手中的药膏,已经明白他说的是怎么一回事儿,心里甚是担心,不由皱眉。
十六阿哥挑了挑眉,指了指曹颙手中的鸦片,笑着道:“这个东西,真是比毒药还毒,能把人变成鬼。放心,我只过这一次瘾,我还没疯……再抽一次,我就做不了人了……”
第0643章 亲族
京城,礼部衙门。
遵奉圣旨,在礼部设宴,款待进京陛见的孔子第六十七代嫡长孙衍圣公孔毓圻。曹寅身为礼部左侍郎,同几位大学士、礼部其他几位尚书、侍郎一道陪宴。
孔毓圻,比曹寅年长一岁,袭封衍圣公已经五十载。
早在康熙二十三年,康熙亲临曲阜时,曹寅与孔毓圻就见过面。待曹寅到江南后,也曾数次在进京途中取道曲阜,造访衍圣公府,同孔毓圻颇有私交。
只是在赐筵上,两人也没功夫叙别情,直到筵席完了,才得了功夫闲谈。
孔毓圻陛见完毕,后日动身返回曲阜,明日将在京城别院宴请几位姻亲故旧,曹寅也在被宴请之列。
送走孔毓圻的车驾,陪宴各堂官也相继回府。
刚到门口,就见大管家曹忠进前禀告,道:“老爷,本家三爷携三奶奶来请安,因老爷不在,已经给太太请过安。现下,三奶奶叫太太留着说话,三爷在前厅候着老爷多时了。”
曹寅闻言,点了点头,往前厅那边去。
进了屋子,曹寅就见一人背门而立,像是在赏鉴厅内屏风上的字画。听到脚步声,那人转过身来。只见他穿着八成新的常服,容长脸,蓄着短须,二十七、八岁的年纪。
十年前,孙太君病故,曹寅扶灵北上时,曾见过曹颀,所以一眼就认了出来。眼前这个看着老实木讷的青年,就是自己的堂侄曹颀。
这须臾功夫,曹颀已经跪拜下去,道:“侄儿见过大伯,给大伯请安。”
曹寅上前,双手搀起他。上下看了,感慨万千,道:“快起来吧,什么时候到的?这一转眼,十来年没见,都是至亲,实不该如此。”
“昨日下晌到的京城,因有些晚了,怕扰到大伯与大伯母,就没过来。”曹颀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