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袖”之症,在清朝并不算什么。闽浙男风最盛,就是噶礼权倾江南时,总督府就养了不少青年才俊,名为“幕僚”,实为“内宠”。
在几百年后,这更是个人性取向,外人不好干涉。
曹颙眼中,男风也好,美色也好。都是他人私事,无心干涉。就说京城中,雅尔江阿是出了名的“双插头”,也没人敢借此发挥。
理解归理解,但是曹颙并不想自己的孩子们受什么影响。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要是天佑、恒生他们跳出来说自己不爱女人爱男人,曹颙指定就要家法处置。
换做其他人,曹颙早就送些金银礼送出府,但是郑燮同曹颙又有同门之谊。况且他文人品行,不事生计,拖家带口的,也不好直接叫他们离开。
“哎!”曹颙叹了口气,实是不行,就给郑燮捐个实缺,送他出京。
历史上的那个郑燮,以康熙秀才、雍正举人、乾隆进士着称,五十来岁出仕为县令,坎坷半世,才得出“难得糊涂”四个字的人生感悟。
现下郑燮还不到三十,虽不能说风华正茂,但是也没有那种看透世情的萧索,还没有养成那些“怪性子”。
自己力所能及的扶持他一把,也算全了两人的缘分。
想到解决办法,曹颙松了口气,夹了几块白斩鸡,就着用了碗中的剩饭。
这边小满才撤下食盒,就见十六阿哥穿着常服,大踏步的进来。
“见着四哥了么?我刚从他屋子过来,怎么不在?”十六阿哥向蒋坚点点头致意,随后问曹颙道。
“王爷头午没来,听说是抱恙。”曹颙回道。
十六阿哥闻言,微微皱眉,道:“孚若得空么?”
瞧这样子,是有话要说,觉得官署不便,曹颙点点头,道:“正得空。”说完,两人出了官署,踱步而行。
“十六爷寻四爷何事?”曹颙见近前无人,低声问道:“四爷昨儿递牌子,回来后有些不对,是不是御前有什么变动?”
“变动倒说不上,只是当着大家伙儿面,被皇阿玛吃哒了几句。”十六阿哥闷闷的说道。
“就为那赈济条陈?”虽是意料之中,但是此刻得了准信,曹颙心里仍不舒服:“若是有不妥当之处,再商讨便是,犯不着为这个申斥四爷吧?”
十六阿哥压低了音量,道:“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儿,闽浙总督前几日有折子上来,台湾朱一贵造反,将前往缉贼的总兵都给杀了。福建前朝遗民最多,向来不太平,如今只是台湾、澎湖乱,也要防范着福建这头。南边对峙,正是人心动荡之时,北边是万不能乱的。四哥的赈济条陈虽好,虽不适合现下这个时候用。”
“造反?”曹颙怔住,实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
满清毕竟是以少数旗人,统治庞大基数的汉人,这江山向来做得不踏实,朝廷最忌讳的就是民乱。
如今西北战事还没平,要是东南再乱起来,那真够康熙喝一壶的……
第0906章 呼声
见曹颙怔住,皱眉不语,十六阿哥还当他担心福建局势,道:“弹丸之地,闹不出花来,孚若不必担心。”
曹颙上辈子对于清史涉猎,除了课本上的知识,就是影视剧的那些。
对于朱一贵造反,丝毫没有印象,但是这个朱,却是明皇室的姓氏,不由得引得曹颙多想。
“朱?莫非是前朝皇裔?”曹颙脑子里想着“反清复明”四字:“希望福建太平,要不然遭罪的还是百姓。”
十六阿哥冷哼一声,道:“不过是泥腿子,是闽南长泰人,到台湾刨食儿,兴风作浪。”说到这里,不禁咬牙切齿:“最可恨的是台湾知府王珍,不顾百姓死活刮地皮,弄得民不聊生,要不然百姓也不会盲从贼首生乱。这一出事儿,他们这些当官的,又弃岛隐匿,将台湾留给贼人作乱。若非如此,也不会闹得不可收拾。”
听到此处,曹颙才晓得,这回不仅仅是“作乱”,整个台湾都已失陷。
怪不得康熙要慎重以对,这毕竟同河南府数千人进山扯反旗不同。
台湾数十万百姓,对朝廷并没有多少归属感。从施琅收台湾,至今不过三十多年,要是乱起来,朝廷能安心才怪。
连曹颙,心里都带了几分沉重。
台湾离东洋、南洋太近,南洋又有西洋各国的殖民的,要是借此机会有外国势力介入,战争对持,还不知死多少百姓。
朝廷为何考虑同准格尔议和,除了财政匮乏之外,就是担心旁边虎视眈眈的俄罗斯出兵。这蒙古人向俄罗斯借兵,早有先例,不得不防。
“有倭寇与洋人掺合么?”曹颙问道。
“倭寇?洋人?”十六阿哥摇了摇头,道:“倭寇不晓得,洋人应当没有。若是有洋人,少不得就要火枪火炮什么的,对方不敢不报。但是这折子里说的清楚,朱一贵他们是砍竹为尖枪,先是占山为王,随后与官兵打了两仗,将总兵、副将、游击、千总等有官职的杀得差不多了,吓得地方文武官员尽数出逃。”
台湾同准格尔不同,福建水师数万大军在,海峡相隔,早已算不上天险。除非清军三、五年打不赢,让朱一贵站稳脚跟,再引来外援什么,才让人生忧。
可是,这“失土之责”是死罪,不用康熙着急,闽浙总督与福建提督,定以准好攻台准备,只等朝廷的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