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名为姑嫂,可是谁不知道,初瑜是将她将孩子疼的。
三年一次的选秀,终于尘埃落定。
宗室王府贝勒府,不少人家张罗喜事,就是寻常官宦人家,也借着年底的功夫行聘。
淳郡王府的四阿哥弘昕指了嫡妻董鄂氏,论起来是九福晋的族侄女,因是偏支,父祖官位不显,祖父生前做过道台,父亲现下任吏部给事中。
弘昕今年二十,按理说三年前就当指了,但是当时正赶上纳喇氏身子不好,府中乱糟糟的,也没心思办喜事,就耽搁了。
这个小舅子,打小就爱粘着初瑜与曹颙的,同天佑他们感情也最深厚。
他非嫡非长,往后就算封爵,也不过是镇国将军。所以曹颙与初瑜两个,就按照当年弘倬的例,预备了一块好地送他做私产。
十四阿哥嫡子弘明的婚期也定了下来,就在十一月三十,直接在宫里迎娶。
十六阿哥也得了两个妾,听说是宜妃给指的,因为身份不高,所以也没张罗酒席。
最懊恼的就是德妃,她那两个娘家侄孙女,原想着弘明处不行,就指给十五阿哥与十六阿哥为侧福晋,不想被康熙驳回来,说身份不够。
虽说是实情,到底伤了德妃的颜面。
她本借着身子不舒坦“休养”,不过十四阿哥老过去请安,不知如何劝慰的,总算是渐渐好起来。
那两个侄孙女,既留了牌子,总要有个交代。但是这时,皇孙阿哥与爵位高的宗室都指得差不多了,无奈之下,就指了两个宗室将军了事。
各处都是办喜事的气氛,每日乘马车上衙门,路上都能听到鞭炮的声音。
偶尔休沐,出去应酬,也都是各家婚宴。
看着旁人娶妇嫁女,曹颙想到家中的孩子们,也生出年华老去之感。
就在这太平日子,却是平地惊雷,有人叩阍。
河工效力革职笔帖式聂大鍹,叩阍控告河道总督赵世显侵欺修帑金及纵容家人受贿。
真是一石惊起千重浪,引得朝野沸沸扬扬。
即日,就有旨意下来,河道总督赵世显进京听审,印务由武英殿总编陈鹏年署理。
这河道衙门,牵扯到六部诸省的差事,就是块大肥肉。这咬得人多了,大家自然怕攀咬出来,自是巴着脖子等着。
这负责主审此事的是吏部尚书张鹏翮,他宦海沉浮数十年,哪里不知其中的厉害。
闹得轰轰烈烈,最后还是雷声大、雨点小。
那个叩阍的笔帖式被定为“虚诬”,赵世显因选官不当,降了六级调用。反是河道的两个属官,背了侵吞“芦课”的罪名,解部质审,从重治罪。
这次叩阍,也殃及户部。
不过户部有四阿哥坐堂,行事有条不紊,这同河道衙门之间的账目倒是清晰可查,挑不出什么来。
只是,曹颙冷眼旁观,越发心惊。
这官场之上,真是步步惊心。品级低的,就算恪守本分,说不定何时为上官顶罪;品级高的,天子近臣,则要背皇帝的“黑锅”。
想着曹项在外,曹颙就有些不放心,兄弟之间往来的书信,也比过去勤些。
到了十二月,叩阍案余波未了,山西巡抚苏克济丁母忧解任,内阁学士德音署山西巡抚事。
虽说按照礼教,官员丁忧是成例,但是旗人不像汉人执重孝。汉官丁忧,鲜有夺情的;满官这块,就要看皇帝心情。
就像闽浙总督觉罗满保,也是丁母忧,夺情留用。
像曹家与李家,因是皇家包衣,皇上要的是忠心,自也免了丁忧。
苏克济失了圣心,早有行迹可循。
今年二月会试后,查询“舞弊案”,最后虽没有什么证据,但是被康熙点名的臣子中,就有苏克济,他的两个侄子在榜上。
这已经是一年当中,离职的第三位总督。前两个是云南总督蒋陈锡,被下令送粮入藏;还有原任陕西总督鄂海,前往吐鲁番种田。
这几位都是老臣,都是早年被康熙下旨嘉奖过的。
原本曹颙还以为是云南与陕西地理位置的缘故,使得康熙忌惮,将这两处的臣子换下,省得他们与西北大军中的十四阿哥连成一片。
这回,连河道总督与山西巡抚都换下,这其中就费思量。
要知道,这代替赵世显署理河道总督的陈鹏年,是出了名的耿直之人。为官十多年,一直在江南,先后得罪两任江南总督,先头一次受诬论斩,从宽免死;后一次是败给噶礼,被召回京城修书,这一沉寂就是十来年。
这样一个人,半点根基都没有。
另外一个内阁学士德音也是名声不显,初次展露人前。
这是在处理老臣啊,曹颙暗暗心惊。
不知康熙这番用意,到底是存了保全臣子之心,还是为了以防万一。
一个新上任的督抚与连任多年的督抚,在地方的影响力不可同日而语。
明年就是康熙六十一年,曹颙对于这一年的事儿,只记得两件,一件事是康熙幸王园遇弘历,一件就是康熙驾崩。
不知为何,想着这些,使得人心生紧迫之感。
转眼,到了腊月初四,弘昕娶妻正日。
曹颙夫妇两个带着天佑、恒生去淳郡王府吃酒,天佑与恒生第一次见到雍亲王府的弘历、弘昼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