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文志见他闻言劝慰,直觉得心里暖乎乎的,望向曹颙,生出几分孺慕之情。
曹颙还不觉得什么,曹頫坐在旁边,看着童心尚存的二哥带着几个侄儿在前面欢呼,向来老成稳重的堂哥又开始“说教”,他无奈的抬起头来,望向天上皓月。
自己这两位兄长,实不是有情趣之人。
这会儿功夫,第三局已经分出胜负。
天护胜了长生,长生也不恼,笑嘻嘻的赞天护的力气比过去大了。下了场,天护这个做侄儿的,亦恢复到乖巧的模样,待小堂叔毕恭毕敬。
如此一来,三局两胜,恒生这边就获得胜利,欢欢喜喜的分了曹颙与曹頫预备的彩头。
最后一场,是赢曹颂的匕首。
有实力一争的,只有魏文志与恒生。
魏文志是想着自己多次“实战”机会也好。在曹叔面前争气些,要不然白让曹叔给自己请教习;恒生想着二叔的匕首向来宝贝,还是自己争到手,二叔若是舍不得,自己再回赠给二叔。
于是,这两人倒是比方才更认真几分。
曹颂跟孩子们喊了半晌,嗓子发干,到曹颙左首坐了,拿去块西瓜,三口两口吃尽,而后道:“大哥,恒生有两下子啊,可比咱们当年摔人利索多了。也就是文志这小子,有两把子力气,换做其他人,早就摔趴下。以文志现下这模样,想要考武科也不容易。要是再过几年,许是还有指望。不过,武官不若文官,岂是那么好熬的?文志要是真行此路,怕是艰难。”
他与魏信也是少年之交,比不得曹颙与其交情深厚,却也有几分旧谊,所以对魏家这几个孩子比较留心。
“左右还小,再等等看。过两年若是科举不成,就补个京里的武缺。”曹颙道。
曹颂见哥哥有安排,便将此事撂到一边,道:“对了,大哥,昨日换班前。马尔赛寻我说话,东拉西扯了好几句,也没说出什么来。”
他口中的马尔赛,是领侍卫内大臣,曹颂侍卫处的上司。
曹颙与曹頫听了,对视一眼,晓得这其中透着古怪。
还没等说话,魏文志那边,再次败在恒生手下。
曹颂将匕首给了恒生,叫孩子们自己在院子里玩耍,自己随着曹颙与曹頫移步书房说话。
“都说了什么,二哥仔细说来听听。马公可是皇上心腹,谁晓得他是不是奉命而来?”曹頫有些急切,见曹颙还在沉思,开口说道。
曹颂想了想道:“还真没说什么,东一句西一句的……哦,对了,还问了几句江宁旧事……我随大哥去山东之事,马尔赛好先也晓得。”
“江宁,不会吧?”曹頫听了,不由皱眉。
“不会什么?”曹颂还是混沌,望望弟弟,又看看堂兄。
“八成是了。”曹颙点点头。道。
曹頫苦笑道:“圣心变幻,真不是我等能揣测的。早知今日,为何还将孙、李两家连根拔起?”
“正因为孙、李两家连根拔起,皇上才放心再让曹家回江南。江南官场,许是要有大变,皇上用曹家人,去给某人保驾护航。”曹颙说着,脑子里出现李卫的名字。
李卫虽是得器重,可实是没有根基,这是他的优势,使得他得到皇上信赖,青云直上;却也是他的劣势,使得他在官场上孤立无援,举步维艰。
就算他背负圣命,可是以一己之力,想要去撼动江南官场,也是痴人说梦。
曹家,却是有份量的外援。
若是曹颂外放江南,江南官绅就要掂量,能不能得罪起曹家。
且不说,曹寅生前在江南有贤名,多有世家大族有旧,欺负他侄儿容易引人诟病;就说上头还有曹颙这个曹家的当家人,岂会让堂弟受委屈?
见曹颙说得笃定,曹颂瞪大眼睛道:“大哥,江南要换督抚?有消息没有,是哪个?”
这两个月京城的热闹,他也晓得,带了几分好奇道。
李卫放江南之事,看来八九不离十,可曹颙没有对曹颂直言。自己这个弟弟不拘小节,若是说漏嘴,还是麻烦。
因此,曹颙道:“管他是哪个,二弟只要记得,你是给皇上当差的,皇上让你护着哪个,你就护着哪个就是。”
曹颂点点头,笑道:“说得也是,自是听皇上的。”说话间,带了几分兴奋道:“要是能回江宁就好了,定要回织造府好好瞧瞧。这些年还好,前些年做梦都想要回去转转。”
曹頫听了,亦带了几分向往:“要是我没出仕就好了,还能跟着二哥去江南转转。在江宁生活十数载,没见识过秦淮河上的繁华同扬州的绮丽,真是令人叹惋。”
曹颙见两个堂弟说得热闹,道:“就算心里有数,也先当不知道吧。即便去了江南,也不是享福的,不知有多少麻烦等着。二弟也好好思量思量,要是不愿去,咱们再想法子。”
曹颂闻言,迟疑了一下,道:“皇上要是真选中了我,我能不去么?”
若是雍正想将曹家绑在李卫身后,用曹家在江南的那些旧关系为李卫造势,曹家最合适推到台前的,还真就是在曹颂。他的官职在这儿,外放品级也不会太低;换做曹四、曹五,虽也能外放江南,可资历年纪在那里,即便打着曹家子弟的旗号,也少了分量。
想到此处,曹颙有了决断,道:“既是如此,皇上要是点你,就去吧。你是武官,外放到江南也不过震慑一下,在新督抚掣肘时帮着撑撑腰,多数时候作壁上观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