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情都是如此,本家靠不上,重外家;外家靠不上,重妻族。
只要肯重妻族,那四姐儿的日子就不会差到哪里去。至于相貌人品则不担心,毕竟是十三福晋选出来,想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没过几日,桂姨娘便带了何灵芝上门,这次是来曹家问妞妞小日子的。
确定了小日子,就能确定成亲吉日,十一月好下大定。
在这之前,魏文志过来一趟,给长辈们请安,也是同曹颙说他自己亲事。
对于曹颙的安排,他很是赞同。他也觉得让过门不满一月的新嫂子操办喜事,开门宴客,有些不妥。
于是,两家就议定在十一月初六下大定,婚期定在明年四月。
家务事处理得差不多,似乎没什么可在操心的,曹颙在衙门里的日子却有些不好过,起码是在旁人眼中,很是“艰难”。
按理来说,张廷玉补的是汉尚书,曹颙补的是满尚书,当以曹颙为掌印官;可张廷玉是大学士,分管户部、工部,是中堂大学士。
张廷玉又比曹颙早到户部,这户部的正印早就在张廷玉手中。
虽说曹颙刚回户部叙职时,张廷玉曾要将正印转给他,可是曹颙没有要。
曹颙是接孙渣齐的缺,进的户部;在那之前,张廷玉就以汉尚书的身份,做了户部掌印堂官。没有专门的旨意,曹颙从他手中接印,就有些托大。
再说,张廷玉还有掌部大学士的身份在,即便户部正印由曹颙掌着,也没有自专的道理,遇事还是要向张廷玉请示。
为这个缘故,曹颙觉得没必要多此一举,便坚辞不受,最后户部正印还是由张廷玉掌了。
在外人看来,则是曹颙这个新尚书底气不足的缘故,衙门里难免就有些说辞出来。
有说曹颙无能,只是入了皇上的眼,才接二连三的补肥缺,实际上不过是个摆设;有说张廷玉以大学士之尊,刻意压制曹颙的,说法不一。
加上张廷玉为人谨慎,处理政务上,也是如此。不管什么公文,都要亲自阅过再下结论,即便是曹颙已经处理的过的也是如是。
落到外人眼中,这样就有些过了。
同张廷玉比起来,曹颙可算是户部的老人。他在户部做过郎中,还做过侍郎,有不少部署如今都熬成户部老人,分散在各司中,就有许多人为曹颙抱不平。
加上那些想要浑水摸鱼的,推波助澜之下,就将户部的气氛闹的很是紧张。
曹颙很是无语,虽说在外人眼中,他只比张廷玉差一品,可是皇亲的身份,即便不能势均力敌,也当差不多。
曹颙却有自知之明,他十六岁出仕,张廷玉三十二才授官,张廷玉比他多读了十六年的书。
他出仕后,地方官、太仆寺、内务府、户部、外放,东一锤子,西一棒子,都没有资历太深的衙门,看似一条青云之路,却也波折不断;张廷玉却入职南书房,一直在御前,一步一步升上来,没有犯过任何纰漏。
再说出身,曹颙出身织造府,父亲当时有些手段,多是私下不能见光的,不能言传身教。
曹颙所行的“阳谋”、“阴谋”,多是纸上谈兵。
张廷玉却是出身相府,父亲又是康熙朝名相,再经过御前二十年行走,见识自然不是曹颙能比的。
曹颙对张廷玉这名留青史的“三朝元老”,很是尊敬。
他本是也是谨慎的性子,尚书又不比侍郎,需要关注的又多了,难免有看顾不到的地方,有个张廷玉这样勤勉的人在上头顶着,曹颙还巴不得。
毕竟,这户部最是水深,即便是不伸手,也容易惹一身腥。
曹颙淡定的做个中转站,将下边的公文,阅过再上交张廷玉。然后他就秉性张廷玉那句名言,“千言万言,不如一默”,事事听张廷玉示下。
效果很好,干活的时间缩短了一半,每日里能闲下不少功夫来,自己松快许多;另外这沉默寡言的态度,也显得有些高深莫测,凭添了不少官威。
从这琐碎的公文中解放出来,曹颙便空下思路,想富国之道。
雍正是个务实的皇帝,要是曹颙想要日子顺心,也要有点成绩出来,才能有混日子的底气。
如今,雍正朝三大改革,“摊丁入亩”、“耗羡归公”已经有了,只剩下“官绅一体纳粮”,虽说这些年也有些风声出来,却一直没有推行。
这可是挑战整个士绅阶层的行为,曹颙不愿捅这个马蜂窝。
思路再三,曹颙决定从两个方面入手,第一个是开发煤铁矿的利弊,二是对外贸易的富国作用。
他发挥上辈子在学校写论文的奔头,开始查阅各种资料,整理各种数据,这两个论题都不是无的放矢,前者是为了预备即将到来的西部战事。
虽说不知道雍正几年西北战端又起,可军机处成立的缘故就是为了西北战事,曹颙是记得的。
后者则是因西南的万亩鸦片,还有皇上对粤海关一直的关注。
回到京城后,宋厚卸了幕僚身份,回家含饴弄孙去了;蒋坚则同过去一样,补了个文书的身份,跟着在曹颙身边,协助公务。
对于曹颙将视线从户部这一亩三分地移开,“不务正业”,蒋坚很是兴奋。
男人骨子里都有冒险精神,乐于挑战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