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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来到圣驾前时,一个个都老实的待着,随大流的行礼,披甲挎刀的崇祯皇帝,见一应统兵将领来齐后,一言不发的骑马向中军辕门处而去。
  数十众奉旨赶来的统兵将领,跟着孙承宗这帮军机处前指大臣,便神情各异的向前走着,谁都不知道崇祯皇帝接下来会做些什么。
  “哒,哒。”
  “咴溜溜……”
  骑马向前的崇祯皇帝,看着眼前的中军辕门,隐约间见到一人,跪倒在地上,赤膊,背着几根木棍,嘴角微扬起来。
  “拜见陛下!!”
  挎刀站在辕门处的周遇吉、陈继盛、孔有德等一众将校,见崇祯皇帝骑马前来,纷纷单膝跪地行礼道。
  “……”
  本跪倒在地上的袁崇焕,听到这声音后,身体没有的轻颤一下,额头低落几颗豆大的汗珠,尽管气温很低,但内心不安的袁崇焕,只觉得自己火辣辣的脊背上,冒出了冷汗。
  就在袁崇焕内心忐忑之际,一道洪亮的声音响起,“袁卿,别来无恙,摆这么一出是给朕看的吗?”
  第一百四十五章 公审(1)
  崇祯皇帝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背负荆条,跪倒在地上‘请罪’的袁崇焕,脸上看不出喜悲。
  此时在这中军辕门处,除了偶尔响起的马鸣声,再无其他声音。
  以孙承宗、王洽、李邦华为首的军机处前指要员,以周遇吉、陈继盛、孔有德为首的‘请’袁崇焕过来的将领,以卢象升、孙祖寿、祖大寿、赵率教、王洪、张可大为首的各部将领,以朱纯臣、汤国祚为首的京卫勋戚,那一个个是神情各异的站着,心里生出不同的想法。
  像眼前这局面,他们根本就没遇到过。
  袁崇焕跪在地上,双手撑地,脑袋垂着,然眉头却微蹙,眼珠子转动着,显然崇祯皇帝这一句话,是他没有想到的。
  天子说此言是何意?
  难道天子真想惩处我不成?
  这建虏绕开辽前防线,进犯大明,是谁都不能控制的啊。
  “臣……从未有此想法。”
  忍着心里不断涌动各种想法的袁崇焕,声音略带颤抖,说道:“此次建虏进犯大明,臣自知有罪,然……”
  “王伴伴啊,来,将朕的披风,给袁卿披上。”
  骑马而定的崇祯皇帝,在一众人等的注视下,解下自己所束披风,也不管袁崇焕讲些什么,递给王承恩,说道:“这风大,别叫袁卿受寒了……朕今天有的是功夫,好好跟袁卿论道。”
  “奴婢领旨!”
  本被打断的袁崇焕,心里生出一丝惊喜,他没想到天子当众做出这一举动,这摆明是没想问罪自己啊,可随着崇祯皇帝讲出剩下的话,袁崇焕撑着地的双臂,猛的一软,整个人像坠入冰窖一般。
  站在崇祯皇帝身后的那帮人,一个个神情各异的相视一眼,本以为天子不会惩处袁崇焕了,但是天子后面讲的话,太叫人难以琢磨了。
  “朕先前就说过,有功就赏,有过就罚。”
  在王承恩搀扶起袁崇焕,并去掉其背负的荆条,将天子所束披风,披在袁崇焕身上之际,崇祯皇帝边说,边翻身下马。
  在众人的注视下,解下所挎绣春刀,朱纯臣见状,忙低首走上前,伸手去接。
  “现在建虏进犯我大明的一仗,结束了,赢了,也败了。”崇祯皇帝看了朱纯臣一眼,将手里的绣春刀,递给了朱纯臣,“赢,是奉朕戡乱救国之诏的健儿,拿出自己的血性,拿着自己的身家性命,一刀一枪杀出来的。
  败,是朕昔日倚重的封疆大吏,跟朕,跟朝廷,讲出五年平辽之策,定不会叫建虏继续肆虐,但却出了这档子事情。
  大安口、龙井关、喜峰口、遵化、三屯营的将士,还有大批无辜百姓,被凶残的建虏悉数屠杀……”
  在一众人等的注视下,崇祯皇帝不喜不悲的讲着,就像是在陈述一个故事,只是这个故事很长,也很真实,叫在场的一众人等,都不由自主的联想起来。
  “陛下~”
  张世泽扛着一把椅子,稳稳地放在崇祯皇帝身后,在崇祯皇帝讲完后,微微欠身的提醒道。
  崇祯皇帝看了眼张世泽,没有说话,拍了拍所披甲胄,而后大马金刀的坐下,倚靠在椅子上,右臂架在椅子上,看向身上束着披风,目光略显呆滞,站在原地的袁崇焕,也瞧见了一旁孔有德几人,那微扬的嘴角。
  “孙卿,朕说的这些对吗?”
  瞧见此幕的崇祯皇帝,突兀的转过身去,看着身后的人群,瞧见了祖大寿、何可纲、赵率教几人,说道:“朕有没有冤枉袁督师呢?”
  “臣……”
  被天子突兀点名的孙承宗,心里一紧,忙拱手作揖道:“没有冤枉。”
  抛开政治层面的东西,袁崇焕身为督师,大明的封疆大吏,总揽平辽差事,出这么大事情,建虏都打进家门了,他的罪责是怎么都洗脱不了的。
  但事情复杂就复杂在政治层面。
  真要论起来,袁崇焕在天启朝就出镇辽东,还打下了‘宁远大捷’、‘宁锦大捷’的辉煌战绩,至于它们究竟是真的大捷,还是伪大捷,那就真要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站在人群中的满桂、赵率教、祖大寿等等,这些先前或现在在辽东任职的将领,一个个或皱眉,或深思,或踌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