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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传庭接替卢象升出任直隶巡抚,特别是处在这等境遇下,所背负的压力,所面临的困境,远超寻常人的想象。
  崇祯皇帝的确要召见孙传庭,就北直隶境内的一些情况,与之展开相应商榷,可是在此之前,崇祯皇帝希望孙传庭能够想清楚,摆正心态,在接任直隶巡抚后,该如何的做好份内之事。
  这很难。
  “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骨碎身全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沉默许久的孙传庭,眼神坚定,看向卢象升说道。
  “相较于陛下所面临的境遇,相较于建斗将面临的处境,某将要经历的事情,又算得了什么呢?
  事难做,人更难做。
  倘若遇到些困难,就退缩不敢前行,那我等寒窗苦读十余载,一心想为社稷虑,为陛下分忧,岂不是成了一句笑话?
  建斗,你想表明的态度,某清楚。
  放心,某既然赴任直隶巡抚,就会懂得取舍,就会懂得忍耐,只要能让陛下的维新变法,能够持续的推行起来,就算背负再多,某也一定会坚持下去的。”
  “伯雅,你我都要尽心做事,能够追随陛下这等雄主,是我等的幸运啊,更是社稷之幸啊。”
  卢象升神情动容道:“某不止一次的在想,如果维新变法能够稳步向前推行,经历过彻变的大明,将会处在怎样的高度。
  这真是不敢想象的。
  曾经某就幻想过这等高度,可陛下所做的事情,却又一次次的打破某的幻想,或许大明今后的改变,将会远超我等的想象。”
  “是啊,这也是某一直在想的。”
  孙传庭正色道:“事虽难作则必成,路虽远行则将至,我等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把份内之事做好。”
  第一百五十一章 博弈(2)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老卿家一直都在遵守此道啊。”崇祯皇帝端着茶盏,递到袁可立的跟前,神情感慨道。
  “山东能有今日之变化,老卿家所做的那些,朕都在心里记着,大明能够有老卿家这样的栋梁,是社稷之幸,更是朕之幸啊。
  朕不止一次的在想啊,倘若大明多是些利己者,而无一心为民、一心为公者,那大明会是怎样的处境呢?”
  “陛下……”
  袁可立情绪有些激动,双手捧着茶盏,颤颤巍巍的想站起身,却被崇祯皇帝伸手安抚不要动。
  “老卿家坐着就好。”
  崇祯皇帝出言安抚道:“这里只有我们君臣,无需在意那些规矩礼制,说实话啊,朕是真不想让老卿家致仕。
  国朝处在这等境遇下,朕需要像老卿家这样的栋梁,来多多的帮朕分忧。
  可是朕不能只想着自己,只想着社稷,却丝毫不顾及你们这些栋梁啊。
  老卿家也该颐养天年了,朕知道,老卿家在山东巡抚这个位置上,已经是心力憔悴了。”
  转眼已是崇祯八年了,这些年对崇祯皇帝而言,真可谓是弹指一挥间,崇祯皇帝都没有想到,时间会过得这般快。
  许多事情,都改变了。
  大明在过去的这些年,经历了很多,改变了很多,原有时间线上的危机,算是得到了逆转和缓解,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大明也迈向了全新的方向。
  进与退。
  好与坏。
  皆在崇祯皇帝的一念间。
  “陛下……老臣有些肺腑之言,想对您说。”
  袁可立呼吸有些急促,捧着手里的茶盏,一旁的王承恩见状,忙上前帮袁可立接过茶盏,袁可立动容道:“陛下,您真的太急了,老臣知道,您推动维新变法,想叫大明社稷中兴,想扫除弊政和顽疾。
  可是您真的太急了。
  大明的很多事情,并非是朝夕间促成的,也绝非朝夕间能解决的,眼下江南诸省的叛乱,就是一次最好的明证啊。
  老臣知道……陛下有雄心壮志,昔日祸乱辽东的建虏,在您的英明神武下,得以彻底镇压下来。
  肆虐山陕的流贼叛乱,被您逐步的瓦解掉。
  可推动新政之事,不像战争那般,一味地讲究速战速决啊,这是一个长期且漫长的事情啊。”
  “老卿家无需这般激动,你想要表达的意思,朕明白。”
  崇祯皇帝撩了撩袍袖,坐到袁可立的身旁,神情感慨道:“朕何尝又不知道,朕做的事情太快,太急了。
  可是老卿家,你可知道朕的难处啊。
  过去的大明啊,真的是烂到根子上了,党同伐异、吏治腐败、以权谋私、土地兼并、赋役崩坏……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就像是一座座大山,时刻压在朕的身上,让朕常常感到喘不过气来。”
  袁可立轻叹一声。
  崇祯皇帝所讲的这些,都是他清楚的,大明究竟面对怎样的境遇,其实对有远见的臣子而言,都是能看清楚的。
  可是看清楚归看清楚,如何改变这种困境,才是问题的关键。
  过去的大明,受一个建虏叛乱,受一个流贼叛乱,导致很多事情都受此影响,为了镇压平叛而拆东墙补西墙。
  “其实朕心里很清楚,当前大明处在这等境遇下,就是银子惹的祸。”
  崇祯皇帝眉头微皱,指着那座天子宝座,“卿家可知,朕眼中的这座天子宝座,像极了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