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罗柴德最想问的,但马台山先开口指了出来,他也竖起耳朵凝视倾听。
改装传统的柴油发动机,进而研制树柴油专用发动机,在欢想实业的实验室中都可以办到,那里不仅有神通广大的修士,而且他们还懂现代专业技术。
但是离开了实验室,进入到具体的工厂生产环节,仅仅是独立生产一台最普通的柴油发动机,都明显超出了几里国目前的工业能力。
华真行有钱,可以买一条生产线过来,但这也解决不了核心问题。首先得有熟练的工程师以及工人队伍,而且不是一个两个,至少得包含一个完整生产体系。
就算人员问题解决了,那么原材料、零部件呢?在大学里研究发动机应该是动力系的课程,但实际中想把它生产出来,这个产业链条可就太长了。
它涉及到采矿、冶金、机械、材料、电子、能源、化工等各工业门类和技术领域,在生产组织上能够将之完善整合的国家,在这个世界上也不多见。
至于几里国,只能说正在努力中……
有人说现代工业化大生产的前提,就是社会分工,但是社会分工本身也有前提。
首先是核心产业部门能够生产核心产品,就意味着掌握了全产业链的技术整合能力,只是有些部件不会亲自去生产,而采取了外购的方式以提高效率。
其次是在其身处的市场运转体系中,这个产业链条是完整的、可控的,处于统一的开放市场内,遵循同等的交易原则。
假如没有这两个前提条件,尤其是第二个前提条件,所谓的社会分工就会演化成一种伪分工。占据强势地位的一方,就会利用其强势地位,剥削产业链中的其他环节生产者。
现代经济运行的复杂性,往往就体现于此。
有人喜欢说“我们并非身处不同的阶级,只是劳动分工不同”,这往往就是用所谓的分工关系来掩盖阶级关系。
现代社会,在产业链条不同的分工环节之间,往往也包含着阶级关系,尤其是在所谓的国际分工领域。
它的体现方式更加隐蔽,更令人难以察觉,并非某个人对某个人的,而是某个广义的群体对另一个广义的群体,甚至是某个国家对另一个国家。
人们痛恨血汗工厂,血汗工厂的工人当然是受老板的剥削,这是非常明显的阶级关系。
可是另一方面,血汗工厂做为产业链中的一个环节,整体上受另一个环节的剥削往往更严重。这种阶级关系却是隐蔽的,具备相当的复杂性,也缺乏理论研究与宣传。
以几里国的体量,不可能发展像东国那样的全产业门类。但是在能够发展的重点产业中,比如木薯食品加工业,就要尽量掌握完整的产业链条……
面对马台山的问题,崔婉赫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像背宣发稿一样侃侃而谈,来了一大段上述内容。
听到最后,马台山忍不住举手打断道:“崔部长,您先不要介绍这些,我就是想问问,欢想特邦目前有树柴油发动机生产能力吗?”
崔婉赫:“没有啊,我一开始就说了没有,怎么着还得再等几年吧。”
马台山:“那么专用柴油机的生产,你们打算怎么解决,或者说用什么方式解决?”
罗柴德:“问这些干嘛?总会有办法的,我们还是先参观吧!”他不是对这个问题不感兴趣,而是不想在这种场合多说。
欢想实业目前所缺乏的能力,就是合作方可谈判的空间,回头再专门谈合作呗。
风自宾却笑着说:“我们在东国收购了一家发动机生产企业,改组成立了一家新公司,名叫树油动力,就是去年下半年的事。
欢想实业提供了样品和技术图纸,批量改装传统发动机、小批量试生产专用发动机,都是树油动力负责的。”
房关发展收购的这家企业,原名鑫通柴油机厂,史始建于上世纪五十年代的国企,上世纪九十年代初进行改制,更名为通柴动力集团,当地老百姓一直称呼它为通柴。
这家企业命运多舛,改制后还一度成了上市公司,因需求猛增红火了几年,但随即生产经营就陷入了困境,后来被另一家大型国有汽车集团并购。
该汽车集团与好几个国家的车企有合资合作项目,在东国本土生产海外车型。
并购之后,通柴的生产经营仍然不见起色,后来母公司就以资产处置的方式,将其控制权转让给了桑岛国的车企,自己只保留了少量股份。
可是近几年,那家桑岛国的车企的日子也非常不好过,连年巨额亏损。通柴身为其海外子公司,好似也处于一个没落的产业,日子已经过不下去了。
海外母公司想让其直接破产。这时房关发展扮演了白衣骑士的角色,它没有收购这家企业,而是在其处置资产时收购了所有产生实体,包括厂房、车间与各条生产线。
这样做,可以尽最大程度避免各种产权与债务纠纷。
房关发展成立了一个新公司,名字不再叫通柴,而叫树油动力。当地政府表示,希望他们能够尽量少裁撤员工,以免造成社会冲击。
树油动力的实际动作则远远超出了当地政府的预期,他们只是裁撤了管理层,不仅继续聘用了大部分原厂职工,而且还设法召回了大批流失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