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哪里来的,他做了什么才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的!
“琳,琳琅!”老爷子泪雨磅礴,嘶声:“是你!”
所以说贺朴廷到底怎么回来的,他又是怎么回事!
在医院的所有人都是知道绑架的。
但也没有一个人敢信,被绑的人质才不过两天时间,就能活着回来。
所以是谁干的,又是做了什么,才能把人带回来的!
暂且不说众人的疑惑,贺致寰执意伸手。
终于,苏琳琅走了过来:“爷爷。”
“是朴廷,咳咳!”老太爷问。
他不敢相信,还想再确定一遍,刚才被推进去的那个是不是他的大孙子。
苏琳琅曾是个女上将,能力摆在那儿。
她对这趟任务颇多不满,因为人质虽然还活着,但伤的很重。
当然,人是在枪击案那夜伤的,她回不到过去,也救不了当时的贺朴廷。
她垂下眸子:“是我。”又有点难过:“对不起,我去的时候人质已经是伤的。”
走廊所有人面面相觑,心说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位端庄出门的少奶奶又是经历了什么,人是她救的,她怎么救的!
贺致寰胸膛疾速起伏,一下又一下的喘息着,又连连摆手。
苏琳琅是杀人机器,能一眼看穿各种阴谋诡计,但于正向的情感不是太了解。
她以为是她救回的人病的太重,老太爷受刺激了,再说:“对不起。”
她不是曾经的女上将了,现在是个才新婚的少奶奶,脸上的婴儿肥都还未退,穿着脏脏的衣服,化着可笑的妆,又在说对不起,当然现场所有人更迷惑了。
谁能告诉他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少奶奶成了那么个样子,又一直在说对不起!
老太爷再摆手,却又抑制不住的剧烈咳嗽,蓦的,眼泪夺眶。
要知道,去年季家的季霆轩被绑,季家要三天筹8亿,贺致寰还支援过两个亿。
他也调查过张华强的匪帮,清楚他们有多么的可怕,残忍,奸诈。
他们这些富人是商人,是政府的纳税大户,也是职员的衣食父母,更是悍匪们眼中的肥羊,垂涎的美餐。
在这座罪恶都市的多市之秋,他们人人心颤,惶惶不可终日,随时等着上供桌。
他在接到苏琳琅的电话时曾狂喜,但并不相信她的承诺。
因为他太清楚了,没有人能从匪窝中救出人质。
可现在他的大孙子回来了,他看的清清楚楚,眉眼鼻子,真的不能再真。
是那个有双明亮睿智的眼睛,宽和刚强的性格,不论面对任何难啃的局面,难啃的人,总会耐心的笑着,并一针见血,能指出问题所在的孩子。
也是那个从小样样优秀的,能让他在富商巨贾中,扬眉吐气的孩子。
更是那个可以掌舵贺氏,在这多事之秋,保他十万职员有钱入袋的孩子。
那是贺氏的舵手,他的继承人,他真的回来了!
那么,是谁把他从虎穴中捞出来的!
真的是苏琳琅吗!
她的父亲曾经救他一命,他才能有如今的,首富荣光。
而她,又救了他的孙子一命!
她是怎么做到的,贺致寰不敢想,一时间他也想不到。
他脑海中疾速略过匪帮诸人,狡诈的阿荣,凶悍的阿强,以及跟他们相勾结的,那个势必要一手锄掉他们祖孙三代的,潜身在贺家的内奸。
他们筹谋良久,又找了个非常好的时机,想要一举击垮他的商业帝国。
可是直到现在,贺致寰还没捋清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甚至,他心里早知那个内奸是谁,知道那人蛰伏久矣,一个个的麻痹,腐蚀着他的家人们,如今又联络了一群外鬼,趁了个好时机,一跃而起。
要他死不瞑目!
但是他又能怎么做呢。
他腹背受敌,四面楚歌,还,奄奄一息。
可他的恩人之女,苏琳琅,她似乎是根救命稻草。
是个,转机。
他的心在通通狂跳,他狂喜又狂怒,所有的情绪交织,撞击大脑。
他像一条搁浅的庞然大鲸,任凭海浪拍打,却吸不到一丝氧气,逐渐窒息。
……
“老爷,您怎么了,老爷!”刘管家掰眼皮:“老爷您看看我。”
麦看护一看贺致寰眸子都不转了,做主:“进重症室,开胸,上呼吸仪。”
但猛的,苍劲有力的老手抓上苏琳琅的手:“送我回病房。”
苏琳琅问:“您确定您可以!”
“他不行的,必须开胸。”麦看护说。
但贺致寰旋即说:“我很好,咳……咳咳,我,好的不能再好!”
……
老太爷的私人病房当然很豪华。
这是德明的私人房区,位于三楼,病房拥有落地大窗,窗外再无建筑,只有绵软舒适的草坪。
对面是个大山湾,蔚蓝的大海旷幽深雅,海风吹来叫人心情舒畅。
也叫人恍惚间会忘记,这是寸土寸金,拥挤喧嚣的罪恶之都。
而是理想中才会有的,人间仙境。
人逢喜事精神爽,病也能好一大半,贺致寰气若游丝,但也不必上呼吸机。
此刻,苏琳琅进了浴室,正在泡澡,麦看护去准备换洗衣服了,刘管家提心吊胆的看着,刘皮张牙舞爪,正在大肆渲染他们是如何救人的。
由他来说,阿嫂一把长刀如入无人之境,土匪好比甘蔗,一砍一排排。
事情堪称匪夷所思,而刘皮并不知道苏琳琅是怎么干翻阿衰阿鬼和黄毛的,所以经他一讲,劫匪甚至不如农场的甘蔗,阿嫂不是入匪窝,是下了趟甘蔗田。
大少不是个人,他就是一捆甘蔗,被阿嫂扛回了家。
听到荒唐处,贺致寰直皱眉头。
准备好衣服回来的麦看护都忍不住了,小声说:“阿波,朴廷太太只是个女性,普通女性,但你现在说的大概是孙悟空,黄大仙和观音菩萨,关公吕布。”
刘皮竖起断指:“麦看护,有那么一刻十几把枪对射,少奶奶挥动大刀,子弹见了她就拐弯,我觉得是大太太菩萨拜多了,观音附了她的体。”
刘管家扶额,不忍直视孙子。
见老太爷愁眉锁紧,麦看护说:“走吧阿波,去上点药休息一下。”
刘皮临走之前最后一句:“老太爷信我,李小龙碰上我阿嫂也是手下败将。”
贺致寰重咳,刘管家替他抹着唾沫,尴尬的直咬牙:“快走!”
麦看护连推带搡,才把张牙舞爪的刘皮给弄走。
目光落上军刀和黑t,贺致寰看刘管家:“琳琅在农场,真是砍甘蔗的模范!”
一把军刀,一身放射状的血迹,至少证明她确实砍过人。
这个刘管家亲眼见过,因为从苏父咽气,直到他的葬礼,苏琳琅一直都是流着眼泪,在默默的砍甘蔗。
她一直都不爱说话,但砍甘蔗农场第一优秀。
他答:“是的。”
“她还是拖拉机的模范!”老太爷深咳着,又问。
刘皮说她因为开过拖拉机而车技天下无双,这贺致寰也没法信。
但刘管家说:“我见过她的奖状,确实是农场第一拖拉机手。”
老爷子忧心忡忡挥手,刘管家也退出去了。
……
苏琳琅得说,有钱不如有权。
她也曾位封上将,但工资可付不起在医院还拥有浴缸的高额看护费。
这是德明顶楼的私家房区,病房就有可以吹风的平台,对面是一片悬壁山湾,然后就是一望无垠的大海。
因为面朝大海,浴室可以开帘,尽情享受日光。
将近36小时没有睡觉,一池热水,暖暖的太阳洒在身上,她躺在大浴缸里美美睡了一大觉,还是有人敲门才将她惊醒来。
衣服是麦看护专门命人从家里拿回来的,她自己的衣服。
苏琳琅问:“麦看护,我买的磁带你转交冰雁了吗!”
歌星荣仔是小冰雁的最爱,最新的磁带,那是她出门一趟送小冰雁的礼物。
麦看护笑着说:“转交了,冰雁小姐说明日中午学校便放假了,期待您能邀请她来医院,她很想来看一看爷爷的。”
贺家诸人不被允许来医院,想来,得贺致寰亲自允许。
小冰雁也很想爷爷,但得先请允,才能来探望。
苏琳琅笑:“我会抽时间回去看她的。”
见她出来,贺致寰温声说:“饿坏了吧,咳咳,你慢慢吃,咱们边吃边聊。”
老爷子歪坐在落地窗前,饭桌就摆在他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