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森林衔接的天边, 是泛着殷红色的晚霞,一轮圆日光芒万丈。
翠绿和五彩斑斓的红交相辉映,荡漾出盛秋独特的浩瀚恢弘之气。
越清桉就站在秋日的凉风中, 抿着唇, 静静看着她。
这种眼神很复杂, 似乎是平和的, 但柳若烟知道, 风平浪静的水面已经被打破了。
她怔怔开口, “越清桉, 你醒了啊……”
她话音刚落,另一个声音就起来了。
“呀, 越宗主来了, 和主人聊得太开心了, 我居然没看到。”竹玉怜漫不经心道, 身子微微前倾, 背对着柳若烟,对越清桉挑起一边的眉毛。
是那种志在必得的傲娇与嘚瑟, 不过声音却柔柔弱弱的。
越清桉视线转也未转,定定看着柳若烟,没有给那个挑衅的木妖一丁点儿的眼神。
反而是柳若烟扭过头, 瞪竹玉怜一眼,他立马换上无辜神情,宛若小狗狗, 眼睛眨巴眨巴, 十分可怜。
旁边的柳长老看到后直直捂住眼睛——怎么回事, 从刚刚小太子说要嫁人开始,到现在的一举一动, 他都觉得自家小太子长歪了。
这个样子的,还能继承妖族正统吗?
很明显,竹玉怜为自己的手段洋洋自得。
因为越清桉朝着柳长老道谢后,与柳若烟点了点头,就慢步离去了。
夕阳铺在他难看的袍子上,点亮了他孤寂的背影,这个风景格外美丽。
竹玉怜心中愉悦,还没来得及和柳若烟说——越宗主怎么生气了,看起来好吓人啊。
他就见柳若烟快步追着越清桉远去。
?
他脸上的微笑凝固住了。
很快,神色就阴沉沉的,看着很不好惹。
旁边的柳长老泪目,对,继承正统的小太子就该是这副样子,有气势!谁都不敢来惹!
很好,这副模样要保持住,虽然没有凌天宗宗主看着那么有掌权者的气度,但也够用了!
柳长老满脸仁爱去看竹玉怜,谁知下一秒,他听到他说:“能不能治死他?”
他?谁?
竹玉怜眯着眼,冷哼了一声,“就不能治死越清桉吗?比萧楚流看着还让人心烦。”
柳长老沉默。
怎么办,还指望着借助凌天宗的力量助小竹重登妖族大典的。
现在看来,没戏。
*
越清桉走的速度不快,重伤初愈,他的脚步有些虚浮。
“越清桉,你等等我!”柳若烟连喊好几声。
可是前面的人没有回过一次头。
她本应很快就追上他的,不知道为什么,地上突然长出来了一些藤蔓,一下子将她给绊倒了。
她狼狈地摔倒,心中一边呐喊竹玉怜你个混蛋,一边委屈巴巴冲着越清桉的背影小声道:“好痛,流血了。”
不出意料,他停住了步伐。
柳若烟急忙挤出几滴泪来,等到他一步一步走到自己面前时,她才将手掌中的血污在自己裙摆上蹭干净,然后小心翼翼用两根洁净的手指去攥越清桉雪白的宗袍。
她扬起头,露出满是水光的桃花目,声音又低又怯,“越清桉,你、你生气了?”
他所站之处交汇了晦暗竹影和淡薄天光,竹叶的影子摇曳着,刚好洒落在他清冽的黑眸上。
长长的睫毛垂落,那眸子静静地瞥向她攥着他衣袍的地方。
他没有回,只是蹲下来,强硬地抓住她的手腕,去看那伤口。
一瓶白瓷瓶刚好出现在他的手中,他从里面刮了一指白腻的药膏,慢慢将那层破了皮的伤口全部涂满。
动作轻柔,像是小猫的尾巴轻柔扫过。
酥酥麻麻,有些许轻微的痛意,但是在肉芽长出来时,那种源自于灵魂的痒意就将痛全部掩盖了。
柳若烟乖乖坐在地上,任由他动作,她偷瞄他面无旁色的脸庞。
他一向是不动声色的,现在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来是否是生气。
可是一想到刚刚他扭头就走,叫都叫不住,柳若烟心头就有点慌。
“越清桉,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她小声道。
委屈巴巴的神情露在大盛天光之中,她见他不说话,只能默默低下头。
手也慢慢松开了,脑袋缩在膝盖上,像是做了错事一样。
虽然,在这件事情上,她似乎好像,也没什么错处可以拿出来指摘。
绞尽脑汁,在那黑漆漆的眸光下,她慢吞吞道:“竹玉怜他就是那样子的,爱开些僭越的玩笑,你别生气,好不好?”
他还是那副表情,波澜不惊,让人看着心中空落落的,总觉得要再说点什么才能弥补。
“之前你和我说不要和他走得太近,可是,你也知道我身上有他的魂玉,现在我已经将魂玉还给他了,我和他以后不会有什么瓜葛的。”她四指朝天发誓。
越清桉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站起身来,也伸出手来,去拉她。
这是气好了?她默默启动心里话功能,去偷听越清桉心中的话。
[这些有那个木妖刚刚说的话重要吗?]
柳若烟惊了一下,他该不会听到竹玉怜说要嫁给她那段了吧?
她跳起来,急忙红着脸反驳:“竹玉怜他对这些嫁娶的事情,说得都很容易,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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