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浊仅:你午休吧,午安。」
申溯:午安。」
刚收好手机,一辆出租车停在一旁。
“同学,坐车吗?”
司机大概二十七岁,渔夫帽盖了整张脸,但仍能从他身上感知到那氲着温润儒雅的气息,像一位学术造诣了得的教授。
那人继续友好开口:“如果需要的话。”
这句话颇有些小心翼翼。
厅斯奈实行全封闭教学,教师们上下班都自驾,司机们一般自动忽略这一带的通行路线,突然出现只会让人起疑,尤其最近连环杀人案件又闹得沸沸扬扬。
于浊仅猜出司机的顾虑,但也坚持自己的决定:“不用了谢谢,我就住附近。”
男人也没再强求,开走车。
于浊仅停在共享电动车前,刷炎阳一卡通后骑走其中一辆,回到公司后回归一如既往的日常———吃饭、午休,起床,上出道特训课程。
下午五点下班,他直接回学校,正好赶上最后一节课。不上课,高三的都到足球场召开年级大会,旨在对本次月考进行总结。
足球场架在半山腰,从教学楼过去无需排队,走个八分钟后上个坡度较大的石阶就到。
中午纷扬的雪早就停了,可寒风仍旧凛冽,覆压下来的铅色天空没有鸟飞过的痕迹,主席台后的山上枯枝尽显孤寂。
于浊仅等在足球场入口。
申溯爬完楼梯,气都还没喘匀,就直朝他喋喋不休,仍旧揪着那个问题点不放。
“中午火烧眉毛的时候怎么一直不回信息?!”
“平时问你要公司的联系方式也不给!不对,这是私生饭行为……所以你怎么就不按时回短信呢?!”
急了就开始语无伦次。
于浊仅张口欲言,视线就被另一股刚涌进的人流引了去,其中有一个人。
天这么冷,他穿上了浅黑色长大衣外套,质感的羊毛面料和流畅的利落剪裁,加之修长身形,在飒飒冷风中勾勒出简约时尚氛围。
申溯循着于浊仅的视线看到姜劣,扯住于浊仅衣摆压低声音,“他是不是找你了?!中午你是不是说谎了?!你被威胁了?!!”
学生已经集合得差不多了。
于浊仅否认:“没有,我拿到钢笔就回公司了。”
转身朝本班走。
申溯跟上,并不满意这个回答。
在本班站定,按身高和申溯站倒数四五位,于浊仅对前面的申溯补一句:“我现在不是好好地站在你面前?既没断胳膊,也没断腿。”
话音刚落,申溯突然被狂奔入列的两个男生后挤得连退两步,胳膊肘应激后抬,顶到于浊仅腹部。
因中午刚挨了一顿揍,于浊仅痛得踉跄倒向左侧的高三(6)班男生队列,慌乱中并没有背部砸地的痛感,而是双臂被握着稳住了身体。
“谢谢。”
于浊仅快速且轻地说了一句,并没有回头看身后的人,因为他知道是谁——
清新的味道,他的姜劣。
申溯在周围人震惊神色中急忙转身,对上姜劣冰冷的视线,那视线好似冰锥,在他身上戳刺上百次。
这是霸凌者的标配。
赶紧握住于浊仅的手腕将人拉回,明明畏惧,却先把于浊仅微揽至身后。
于浊仅轻踹了一下他的后脚踝低声,“是人扶住了我,而你是罪魁祸首。”
申溯:“……”
确实如此,但信不过劣迹斑斑的姜劣。
姜劣帮了一把但吃力不讨好,已经自行面无表情转看主席台。
申溯朝于浊仅担忧,“他没掐疼你吧?”
于浊仅:“……”
“好,请同学们安静!”
主席台上,年级组长徐长留鹰鸠般锋利的视线落在于浊仅那片区域,聚在姜劣和于浊仅身上吃瓜的视线也就散了。
徐长留满意:“同学们好!”
“老师好!”一千二百二十八名学生微鞠躬问好。
彼此尊重,教学相长。
申溯趁着大家抬头的间隙后转头,扯扯于浊仅衣袖,“我们换个位置!”
不知道六班体委抽什么疯重新排站位,导致本站在他们后几位的姜劣和于浊仅并排,早上于浊仅和他产生纠葛就已经够倒霉了,现在这不是火上浇油?!
全场鸦雀无声,于浊仅快速回了句,“下次。老徐看过来了。”
申溯这才罢休。
徐长留突然高亢:“先给自己来点掌声!”
雷鸣般掌声响起,学生们知道这次总体上考得很不错。果不其然,“本次月考用的是上一届试题,整体平均分却高出30分,打破厅斯奈高中历来记录。皇天不负有心人,同学们的努力终得到回报,只要继续保持这个节奏走……”
于浊仅看似专注主席台,其实余光里全是一旁的姜劣。想起中午和他在天台的废弃仓库,终于知道他们每次霸凌后神不知鬼不觉躲过的原因———
「可以放弃这里吗?」
于浊仅捧着他的脸问得轻柔。
姜劣自入校就稳居年级第一,但校内的篮球、足球和创新社更受追捧。
明明是四个人的小团体,为什么就只有姜劣被众人认定为霸凌者?
他们分明才是霸凌行动者,却仍旧耀眼,只有姜劣被唾弃。
「我们谈过这个的。对不起今天让你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