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怕,是有些兴奋。
这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恶鬼才会有的眼神。
“雪蛟,那个瞧着不错。”我勾唇,双眼紧盯着那人,压低了声音道,“把他留给本王。”
雪蛟点头,又笑:“主子喜欢,就地杀了岂不可惜。”
“不是喜欢,是想知道这么阴寒的人,流出来的血,剐下来的肉是不是也是温热的。”
我与雪蛟说着话,高座上的那两个也没闲着。
那人凑在萧太后耳边低语,萧太后却是打着颤,那一双眼还是死盯着我,透着一股惊恐。
我很喜欢那个眼神。
“本王也并非是什么歹毒之人,只要娘娘束手就擒,便还有一线生机。”
这话说给穷凶极恶之人没用,可说给萧太后这种胆小如鼠的东西听最是管用。
就如我设想的那般,萧太后一把推开了身旁人,不再听他拱火,希冀地问我:“果真吗?”
“骗你的。”
我说得干脆利落,萧太后眼中神采消失得也是飞快。
我大抵是有些恶劣的。
瞧着她因为一点希望欣喜,又被我一句话打回地狱中的凄惨样,我笑得十分开心。
我猖狂地大笑,笑声回荡在殿中,萧太后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那人又凑过来同她耳语。
片刻后,她便像是吃了定心丸一般,咬着牙朝我放狠话:“你莫要嚣张,风水轮流转,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这话说得不对。”我止住笑,撑着头悠然开口,“在本王这儿,风水从不流轮转。”
我从袖中摸出血扇,刷啦啦展开了,一把拍在桌上,眸色骤然变得狠厉。
“动手。”
话落,雪蛟冲出门外,朝天放了一支响箭。
殿中众人也尽数动了起来。
三两个护送着萧太后往内室躲,剩下的便都凑到了我面前找死。
那个眼神冷兮兮的也在其中。
我操/着血扇抹了一人脖子,忙里偷闲点了他一点,笑道:“你莫急,待清干净了他们,本王与你好好玩玩。”
……
我没叫他等太久。
不过半刻钟,我便杀净了满室的人,拉着他到了院子里。
我本不想伤他,可他非要凑上来,被我打断了手脚才堪堪消停。
月光下,我将他那双阴狠的眼看得更加清楚。
我实在喜欢,便伸手触了触他的眼皮。
“你是萧离身边的?”
他不答,我便在他脸上开了道口子,等血沾了我一手,我轻笑了声,将手指伸进伤口里搅了搅,才知他的血肉也是温的。
他疼得惨叫,骂我是个疯子。
我全当他是在夸我。
在他衣衫上蹭干净了些,我又问:“不如跟着本王?”
“痴心妄想!”
他啐了我一口,还骂我,骂得很难听。
我嫌他吵,便割了他的舌头。
我许久不做这种事了,手不太稳,只割断了一小截,还划开了他的嘴角。
血流了他一下巴,眼泪也掉下来,整张脸都皱在一块儿,没那么好看了,他的那双眼终于被恐惧填满。
是我要的,可这也太轻易了些。
人总是对容易得到的东西不珍惜。
所以我没带他走,只是顺手捡了把剑,洞穿他的喉管,将他钉在了院中的那棵合欢树上。
落花溅他满身,比方才那样子好看不少。
萧祁前来寻我时,我正在树下瞧着我的“杰作”。
他不知我为何死盯着一棵树,便也凑过来看,眸光触及到树上之人时,他垂在身侧的手颤了颤。
我问他:“你害怕了?”
萧祁蹙起眉道:“脏。”
“脏吗,本尊觉得很是好看呢。”我轻笑了声,“哪日本尊心情好了,也给你寻一棵合欢树可好?”
萧祁声音淡淡,瞧着我的眼眸含着缱绻的情:“悉听尊便。”
“无趣。”
我嗤了一声,踢开那人点在地上的脚,让那剑将他的脖子一分为二,赏了他一个不甚体面的痛快。
萧祁从袖中摸出帕子递给我,“大军已经入城,一切已尘埃落定,回去吧。”
“剿清了?”
“还未。”
“那算什么尘埃落定。”手上的血已然干涸,擦也擦不干净,我便将帕子丢了,“走,瞧个热闹去。”
“什么热闹?”萧祁问。
“自然是兵败如山倒的热闹。”
……
勤政殿的大火已经被扑灭了,只是仍冒着烟。
浓烟滚滚中,两拨人剑拔弩张的对峙。
我与萧祁居高临下地站在殿宇顶上,高头大马上的苍望鹫和被萧离私兵簇拥着的萧太后都尽数眼底。
只是离得远,听不清他们叫的是什么阵,觉着有些可惜。
“为何不下去?”
“下去做甚,剿灭乱臣贼子是皇上的事,我躲个清闲便罢了。”
萧祁轻笑:“既要躲清闲,为何还要入宫来这一趟。”
我将血迹斑斑的手伸到他面前,说:“本尊是来找乐子的。”
“恶劣。”萧祁嫌弃地说着,还是用他干净的手将我血淋淋的爪子包牢了。
晚风湿润微凉,迎面吹来,仿佛郁结污浊都被一扫而空,许多话伴着这夜风说出来也更容易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