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燕西昭连连点头,可看到河道与山区的距离,又有些犹豫。
“只是离南山最近的河道也有十余里,能行吗?若是开堤之后,水不往卧虎山流,而是流去其他地方,怎么办?”
耿九尘看了他一眼,“能想到这点,还不算蠢。放水之后,自然还得引流。”
“现在还不能开堤。”
“得先从卧虎山到河堤处挖掘一条水渠,不需要太工整,只要能将水势引去我们计划中的方向便可。入山之后,水往低处流,自然会循湖而去。”
“所以,现在的关键就在于——”
“三日,十里渠,你能不能挖的出来。”
“挖不出来。”
燕西昭很光棍地承认。
“我没有征夫徭役的权力,下面的人也不会信我。洪水之事,现在若是说出去,谁信?”
“所以我才求你——”
正大光明地撂挑子转移责任,说的还理直气壮,完全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他如此坦荡荡地承认,耿九尘也没办法。
“我可以帮你,但你得把兵权给我。”
“征集不到民夫,就只能用你手下的兵……你不是统领几十万大军,随便调点人来,还搞不定这点活儿?”
“几十万大军,呵呵……那是号称。”
燕西昭摸摸脑袋,头一次有些汗颜。
“若要是真数起人头来,连几万都没……能干活的,就更甭提了……”
耿九尘倒吸一口冷气,“你这谎报军情,冒领军饷,十倍几十倍的……太能吹了吧?”
“这算什么?”
燕西昭一挺平板小胸脯,“当初你们大安还号称一百八十万厢军守京都呢,最后呢?有没有一万八?”
……
吹牛不上税,但要命!
第九章 挖土神刀
大安的锅耿九尘是不背的,何况大安如今都成了南安。
只是人手短缺的问题,着实要命。
有些东西,他不是不能碰,而是牵一发动全身,动了之后会引发的后果,实在无法想象。
燕西昭还苦着脸,眼巴巴地看着他。
“可你当初一刀就能劈开河堤,是不是……是不是……”
耿九尘暴躁了,“老子不是挖坑的!”
“鸣鸿刀都送你了……”
燕西昭只听人说过,从未见过那一刀的风采,听说当时引得风云色变,电闪雷鸣,因此触动天机,结果耿九尘才会“暴毙”,坐实了他舍身救人的名声,哪怕是敌对方,都让他恨不得能再见一回。
虽然说见了真人后,有些幻灭的感觉,但对那惊艳一世的刀法,还是有所期待的。
“艹,你要让鸣鸿刀去挖渠,它会哭的!”
“那怎么办?”燕西昭两手一摊,“我手下那些兵,别说给你,就是我自己,也使唤不动。说起来,这还是你们南安人给惯的。”
“我大燕本是马背上打下的江山,可自从打下了京都,皇上要重文治,要学习大安文化,重用文人……这别的学起来难,吃空饷刮地皮是学得飞快……”
“正常,学好三年学坏三天,何况南安花了那么多银子赔款养肥,没见过世面的北方土包子不上套才怪。”
“是啊,”燕西昭无奈地叹口气,曾几何时,他也是其中的佼佼者,到死了n次后,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雄鹰变成了圈养鸡,野狼变成了阉猪,胃口一天比一天大,几十年下来,昔日的铁甲精骑,现在都快连马都骑不动了……”
“我又不让他们骑马打仗。”
耿九尘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东燕的兵废了关他什么事,说起来都是敌人,越废越好。
“挖渠而已……”
“那都是老爷兵……”燕西昭痛心疾首地说,“都是来混军功吃空饷镀金的老爷兵,真正能干活的……我都没见过几个。”
“你也一样吧!”
耿九尘彻底放弃了,想想兵权燕西昭也没那么容易放手,只不过肯自黑到这种地步,也算他狠了。
“没人,钱总有吧?”
“我有!”
在旁边一直安安静静的楚逸,一听到“钱”字,立刻伸出手来,手心里满满的一把铜钱,上面还沾着点糖汁,亮晶晶地发着光。
“九哥,给你!”
耿九尘接过发烫的钱,觉得眼睛都热热的,一扭头,看着燕西昭的眼神就更危险了。
“你自己说,要钱,还是要命!”
燕西昭当然选择要命,不光是自己的命,还有那二十万即将死于洪灾的人命。
若是命都保不住了,要钱还有什么用。别人不信他,他却相信耿九尘。能随随便便把自己打下来的地盘毫不犹豫地交给南安,能在生死关头还要保住他人的人,人品和运气总不会太差的。
有钱能使鬼推磨,尤其是穷鬼。
洪灾还没发生,后面的旱灾蝗灾还没到来,东山道的人口还没有骤减,其中大部分虽然是大安的遗民,被东燕抢过刮过之后,真正贫无立锥之地,跟耿九尘刚来的时候一样一样,搜干净口袋都摸不出几文钱。
在城门口挂个幡子,招工挖土,管吃管喝,一天十五文,转眼队伍就排出几里地外。
燕西昭的亲兵负责招募,带路,伙食。
耿九尘负责制定路线,带着楚逸也不敢走开半步,这人多手杂的,一不小心丢了可没地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