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想再多说几句,却见底下稳稳当当站着的人眉目恭敬,似乎是真心表露,这才收敛了火气。
“宗门既命你代木青参加聚才大会,便是信任你的剑术和心性...浅洺啊...莫要让为师失望。”
轻英拢手轻叹,语重心长道。
“是。”
浅洺听罢,再次拱手行了一礼。
长袖微晃间,她忽而抬头启唇问道:“不知宁道友何时回宗?”
“宁安?她入天门未归,你们三人先在剑崖历练着,不需等她。如若那丫头真的能叩响天门取得参加聚才大会的资格,那她也是以散修的身份入木城,不会同你们一路的。”
说到这里,轻英面容淡淡地从袖中掏出三个玉牌。
低头扫了一眼后,她抬手便将其扔了下去。
白光转瞬即逝,极为流畅地落入人的掌心。
大殿中央,浅洺三人皆目露好奇地盯着手中莹润清透的玉牌看。
——上面镌刻着她们各自的名姓。
“下个月便是聚才大会的举办之期,此玉牌可以让你们在木城通行无阻,定要收好。"轻英挑眉,不紧不慢地继续叮嘱道:"这些天,宗门特意开启剑崖,助弟子们在大比前稳固修为,淬炼根骨…你们三人作为亲传弟子,在大会上展现的英姿是天青宗的脸面,所以,莫辜负了本尊和各峰长老的心意,好好修炼才是正途。"
“是——”
清朗的声音传出大殿,底下三人互相对视一眼,皆拱手行礼,一字一顿道:“谨遵掌门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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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掌门大殿后,浅洺见天色已晚,就回到了自己的寝殿。
她打算闭关修炼,为几天后入剑崖做准备。
室内清清冷冷,木椅玉柜摆放地齐整,只有一枝淡紫小花在桌上含苞待放,怜人的紧。
浅洺面无表情地盯着花看。
此花是浮泽的伴生花,与主人性命相连。
看的久了,她颇觉无趣,就起身走到柜子前拿出一包草药来。
那是一包被丝绸红布细致包裹着草药,从离开柜子的那一刹那,就散发出淡雅的苦涩香味。
自六年前宁安买来,她就再也没有打开过。
“我没有喝药净去浮泽血脉,反而将它不断强化,达至高阶...”浅洺垂眸摩挲着细腻红绸,突然不经意开口道:“宁安,你若知道了,会生气么?”
应该会吧。
毕竟借外力强行提高修为,无异于自毁道途。
浅洺淡淡想。
就在她沉默不语即将陷入思忆时,一道急促的人声突然从门外传来。
“子七!”
殿外,姜抚书屈指叩响房门,已然将来意说出口:“今日见你气息不匀,丹田灵气凝滞,我...我熬了些药。”
熬了药?
房间内,浅洺闻言呼吸一凝,竟然结巴道:“你...你进来吧。”
话音刚落,门就吱呀一声被打开。
姜抚书提起衣角小心翼翼地走进来。
将玉碗放到桌上后,她坐在浅洺身边,柔声道:“...是清明灵台舒缓筋脉的草药,放心喝就好。”
“抚书,你...”
浅洺看着这碗清凌凌的药汤,见其灵气浓郁,药香四散,忍不住疑惑道:“这些草药珍惜得很,就连药尊都不太舍得用,你怎么......”
“是明川药尊给我的。你也知我惯常去药堂帮忙,每次去,药尊都会赐我一株,时间久了,便收集好多。”
说到这里,姜抚书眉眼温润,清亮的眸色竟染了些不自知的羞赧,“在金甲村时,你曾于那修士手中救下我,这药就算全我一番心意,子七,你收还是不收?”
浅洺闻言眨了眨眼,良久,突然定定地望向姜抚书。
目光锐利,丝毫不掩饰其探究意味。
她似乎在重新认识她。
起初,姜抚书从一些细枝末节里推断出自己的所作所为,还猜到她的最终意图后,浅洺是有些担忧的。
——她害怕事情败露,又顾念同门之情不忍下杀手。
可是后来,这人丝毫没有阻止她,还帮她保守秘密。
浅洺这才终于知道,对面的女子,不仅仅是同门,还是可以相互信任的朋友。
甚至挚友。
"多谢。"她听自己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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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门极东之地。
"怀黎,刺它眼睛!"
冰冷沁骨的寒风里,雪粒被吹的四散。身着红衣的阿兰赤脚站在山巅的凉雪中,冲着不远处在冰湖相斗正酣的一人一狐叫喊不停。
"不是让你刺眼睛吗——"
随着阿兰的话音飘远,宁安一剑刺穿雪狐的喉咙,将其捅了个彻底。
抬手抹去脸上温热的血,她掀起眼睫淡声问道:"你刚刚在喊什么?"
阿兰看着那雪白俊颜上一片狼狈,就连睫毛都往下滴着血,状若杀神艳鬼,忍不住气鼓鼓道:"吾让你刺它眼睛!眼睛!"
宁安福至心灵:"眼睛是雪狐的弱点?"
"不是。"阿兰认真道:"它刚刚瞪吾,吓了吾一跳。"
宁安抽出长剑,徐徐回应: "……前辈好气量。"
说完,她御剑来到阿兰身前,将她收入剑中后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