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尊重的选择。所以,凯尔茜跟你一起?”
“不,我也有我要做的事。”
凯尔茜扶着山壁走了出来,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露西塔回望过来,微微诧异:“洗耳恭听。”
“你们不好奇,这座城里现在正发生着些什么吗?”
顺着凯尔茜的目光,露西塔望到了格兰德城的方向。
作者有话要说:
第56章 沼泽的火焰12
人们聚集在药铺和医院的门口,而医院大门紧闭,守门的骑士手里握着冷冰冰的剑,剑尖对着平民,用冷漠的口吻说:“艾蒿十个金币一令,稗草十个金币一令,车前子和野苹果二十金币……数量有限,先到先得。”
人群静默了一瞬,顿时哗然。
这样的价格,比起平时几乎翻了几十倍!
对于中产阶级来说,这样的价格属于虽然昂贵,但咬咬牙能支付得起的程度。她们凭借庄园租金、工厂利润以及体面的职业,每个月大约收入上百来枚的金币,吃上几剂药,也不过用空了一个月的收入。
但对于贫民来讲,即使是经济状况稍好些的,在工厂里做工的收入也不过每日一枚银币上下,都是用铜币结账,有些甚至连金币的影子都没见过。
如果是正常价格的药物,她们中的多数人拼拼凑凑咬咬牙还能买两剂,而现在,或许她们不吃不喝攒一年才能攒够几十个金币用来抓一剂药吃。
而对贫民们来说,攒钱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
即使是最便宜的面包也需要一个铜币,粗麦面包更便宜一些,一个铜币两块,但连麦壳都去不干净,吃在嘴里只会把嗓子拉得沙哑干疼。
要想吃饱,每天一枚银币的收入几乎都是转手就消失。
这样的收支比例,指望贫民手里有积蓄,几乎是天方夜谭。
体面的中产们虽然不满,但还是挤到了前面,掏出钱袋准备付账——也许这是她们一生中仅有的一次和又脏又臭的贫民挤在一起,但此时她们脸上除了隐约的愤懑,还有一些庆幸和微妙的优越感。
一项权利,得到的人越少,越能制造这样的优越感。
看啊,只有她们能付出足够的金钱,在危难来临之际购买到自己的生命权!
也许是亮晃晃的金币刺伤了人们的眼睛,本来散散落落站在医院门外的贫民们慢慢聚集到了一起,冷眼看着上方喜滋滋进门的上等人和“铁面无私”的守门卫兵。
最前面的是那个在十里贫民窟都能算得上有些威望的工会会长,一个满头乱糟糟金发、如同不修边幅的狮子一样的中年人,爱尔珂。
抱着药匣喜滋滋走出来的一位女士刚迈出大门,冷不丁一抬头对上爱尔珂雌狮一般冷漠的眼神,不由得打了个寒噤,别扭地低下头,抱着匣子匆匆挨着墙离开了。
被拦在外面的人群依旧嗡鸣着,气氛像一壶逐渐升温的水,渐渐焦躁起来。
终于,不知是谁的声音突破众人的私语,回响在暮色昏沉的街心:“反正怎么都是死,跟你们拼了!”
这声音尖细,如同一根银针破空而来,刺在灼热的空气里,发出“叮”的一声细鸣,气氛瞬间冻结。
接着,水开了。
蒸汽顶开了壶盖,滚烫的开水涌动了出来,“滋滋滋”浇灭了炉火。
人群沸腾。
“我们这么多人,还打不过这十几个吗?反正买不到药也是死,还不如拼一把!”
“姐妹们上!砸烂这个门,她们不给,我们就抢!”
工会会长爱尔珂一颗心沉入谷底。
她知道,这是最适合冲上去的时候,错过这样的时机,人们理智回笼,再想遇到足以让人们跨越阶级恐惧的愤怒情绪,去反抗这一切,就是难上加难。
这种骨子里的恐惧和避让已经深入每个贫民的血液,那是她们一出生就要面临和被世界教导的东西——驯服。
因此,尽管人们没做好准备,尽管一切突如其来,尽管大家手无寸铁,冲上去就注定有很多牺牲,她还是高举手臂,在身后众人的瞩目下,高呼道:“我们早就受够了!上,我们自己救自己!”
她们和城主紧急派来的一支巡查小队扭打在一起。
面对人群的愤怒,即使守卫骑士们全副武装,还是被人海战术夺下了长剑,揍得生死不知,被人丢在门口。
当然,死伤不可避免,对手无寸铁的贫民而言更是如此——不少人被剑砍中,当场气绝;有的缺胳膊少腿,有的被戳了很深的口子,血流不止,和这些生死不知的守卫骑士一起躺在路边。
她们的剑也不知道被谁拣去了,还有她们制作精良的盔甲——那可真的是值钱的东西,也被人扒了下来,只留下柔软的亚麻做成的常服,浑身上下都失去了防护,无一幸免。
而进入药铺的人们,在满柜子的药材面前,却开始扭打成一团,药材掉了满地,在人的脚下被碾成粉末或翠绿的汁液。
其姿态之生猛,几乎看不出是生了重病的人。
要知道,需要药材的人很多,但药铺的药材是有限的。她们没有提前确立一个足够有效的分配制度,会产生这样的争端,实在是意料之中。
好在她们还有一个足够有威望的领袖——爱尔珂。
爱尔珂拖着病体爬到了柜子上,双手握成喇叭状,向下声嘶力竭地喊:“大家停一下,停一下!这些药材我们统一管理,按照病人需求分配,谁的都不会少!再打下去,药材就全被踩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