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错觉吧。
宁久微乐于听安禾的评价,同她一起欣赏。时而赞同地点头。
不过她的眼神常会不自觉地往叶将军身上看。
叶凛的感觉和林将军还有林霁都不太一样,容貌气质虽有身为将军才有的风范气场,但他的长相,唇齿双目之间又有一股文人的泰然从容。
宁久微曾见过父王年轻时的画像。
至今为止,她倒是只在叶将军身上见到了这种相似的感觉。
外围,叶涟漪漫不经心地开口,“长公主殿下似乎对哥哥有些偏爱呢,总是看他。”
顾衔章看她一眼,“就你长眼睛了?”
叶涟漪挑眉,歪头看他,“凶什么,兄长你吃醋啦?”
顾衔章不理会。
叶涟漪继续道,“不过也是,哥哥虽是征战沙场的将军,样貌却是生的极好。就算比不上兄长也是能称一句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被公主看上也是人之常情。”
“多读些书再来说成语,别一天到晚就知道耍剑。”顾衔章淡淡道,“公主只是喜欢好看的东西。”
“兄长当初不也是因为好看才被长公主看上的吗。情从皮囊起,谁道不深情啊。”
叶涟漪背着手,声音不轻不重地幽幽道,“反正一个是我兄长,一个是我哥哥,谁当驸马都一样。”
“长公主如今不要兄长了,正好把哥哥嫁进宁王府。啧,这泼天的富贵怎么说都得轮到我们叶氏了呢。”
顾衔章轻笑一声。
“叶涟漪。”
“嗯?”
“你今天晚上回去把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这八个字写一百遍。”
“……”
*
要回王府时,天色已晚。
分别时,宁久微同叶凛多聊了两句。
“叶将军若是有时间去王府坐一坐罢,父王常与本公主说想要见见将军。”
叶凛颔首道,“至今未能去宁王府见王爷是臣失礼,之前也是涟漪代替我面见王爷,过两日一定亲自拜访。”
宁久微:“叶将军为陛下忙碌,父王了解。”
说完话,叶凛顺势扶公主上马车。
他回头看到顾衔章,想着说一声哪天和他一起去宁王府。
“衔章——”
“管管你妹妹。”
不等他说完话,顾衔章径自从他身边经过,仍下一句话。
叶凛看了眼跟在后面的叶涟漪,“怎么了,你惹事了?”
叶涟漪轻哼,“唯男子与小人难养也。”
叶凛淡目,抬手敲了下她的脑袋。
马车上。
宁久微看着自然而来的不速之客。
“你干嘛?”
顾衔章顾自坐在一旁,理了理衣袍,“劳烦公主殿下送我一程。”
“顾大人自己没有马车吗?”
“坏了。”
“你借口说的太烂了。”
宁久微靠在软枕上,没有再说什么,任由马车往前开。
顾衔章的声音在车厢中低沉入耳,“公主殿下觉得今天的考核如何?”
“很精彩。”宁久微欣慰地说,“不愧是我大郢庆川军,不愧是林将军带出来的。”
“那公主喜欢叶将军吗。”
他问了个不相关的问题,宁久微瞅他一眼,坦诚回答,“挺喜欢的。”
“哪种喜欢?”
什么哪种喜欢。
宁久微习惯地去摸戒指,才发现空落落的。她思绪缥缈,“就是淡淡的喜欢。”
“公主殿下今天一直在看叶将军。”顾衔章看着她认真问,“他很好看吗。比我好看吗?”
宁久微扯了扯袖子,抿抿唇。
“唔,若论姿色……”
那自然还是顾大人倾国倾城。
但是叶将军实在胜在那几分与父王相似的气质。
宁久微心中想着,看起来很犹豫。
“公主殿下从前只会说微臣容姿绝色,从不犹豫。”
顾衔章轻捏着她的下巴,俯身靠近,眉目深邃幽长,“公主仔细看看。他哪里比我好看?”
眉毛眼睛鼻子嘴巴。
哪一点让她移情别恋。
第六十一章
冬日仍在。
没过几天, 便至正月初六。
皇室依制菩提寺祈福。
虽新朝已在,起云台之变却又重现当世。依朝堂民心之意,林氏世代忠君, 不渝门楣,陛下圣旨,将前林将军的牌位入青云阁。
宁久微身为长公主,代替陛下与皇室亲自去了起云台。
回程的路上,她心有慰藉,也仍怅然遗憾。
因为顾上卿顾怀安的名字永远也无法出现在青云阁。否则便是否定了一个朝代。
马车仪仗抵达京城。
宁久微坐在车中, 思绪遥远。
不知过了多久, 马车蓦然停顿,她身子往前倾, 本能地扶住车厢。
宁久微回神, 听见外面许多又远又近的吵闹声。
“怎么回事。”
“公主。”陈最的声音传进来,“路被围住了。”
宁久微正打算掀开车帘看看,便又听陈最道, “公主别掀帘子。”
话落, 马车便像被什么给砸了。
宁久微没听陈最的话,掀开一角车窗,果真许多百姓围堵在此。
……
“这马车中坐的是明宜公主!”
“明宜长公主为反臣请命, 祸乱朝纲!”
“宁王爷不该回京!”
“先帝万万岁!”
……
自上次见面后刘照泠便闭门不出一心编书,直到写完才终于走出书房。
青月说他出关时整个人衣衫不整形容癫狂。
他的书流传坊间后, 新旧党之争到达激烈顶峰。
意料之中的结果而已。
宁久微听着那些骂声, 放下帘窗, 背靠着车厢深吸一口气。
马车被砸的咚咚作响, 有裹着纸张的石头扔进马车里,宁久微捡起来看了一眼, 通篇皆是斥骂宁王府和明宜长公主谋乱朝政的言辞。
宁久微轻笑了声,将纸张攥进手心。
“公主,可否闯出去?”陈最在外询问。
“不可。”
那样会伤人,百姓正是旧党一派煽动而起的矛盾护甲,若伤及无辜,才真是中计了。
宁久微道,“慢慢往前。”
陈最:“可队伍完全无法往前。”
宁久微闭了闭眼。
谩骂声不绝于耳,她可以忍受任何对她而来的言辞,可无法接受人们对父王的诋毁。
她也想不顾一切的闯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