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兽将肉块慢慢插入,然后勒芒就依次按下开关,每按一次,就从舱壁中伸出各种插头,与肉块上的接口连接。等五面全部完成,工作兽就拉下一块厚厚的盖板,将肉块盖住。盖板上也有相应的插头。
勒芒测试通过后,就有大批工作兽上前,开始一块块往上焊接装甲块。光年的均质装甲块都是2米见方,一米厚的,而工作兽们上手就先焊20层!
楚君归的意识中则多出一个奇妙的部分,半独立,然而又与主意识紧密相连,就像是飘浮在外的一部分肢体。这部分意识正不断接收信息:
一号引擎自检通过;
二号引擎自检通过;
蓄能器自检通过;
引力引擎自检通过……
每一项自检完成,楚君归的意识就会相应延伸,就像又多了一个可以使用的身体器官。片刻之后,整座冥后炮如同变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
这个肉块就是用楚君归的身体组织培育出来的,看上去就是一块单纯的肉,实际上里面散布了上千个微小的神经结点,每个神经结点都跟主脑的处理核心一样,既重要也不重要。所有神经节点加在一起才是完整的,若是损坏几个的话无非是按比例扣算力而已。
肉块的其余部分就是负责保护、供能、感知等功能的了。肉块当中还有一个开天的子体,这是楚君归能够隔空遥控的关键。一旦出现问题,或是被俘,开天子体就会按主体指令自行分解,化为无意义的有机分子。没有了开天子体,这个肉块不过就是生体组织,没什么太特殊的。
当然,热衷于命名的勒芒给它起了个名字,移动意志。
此时冥后炮全部测试工作均已完成,没有任何问题。本来她也没使用什么高科技,对精度的要求更是极低,所有部件都是皮实耐用为主,比如说一根支架,材料强度不够怎么办?直接加粗一圈啊!按照这种风格建造的冥后炮,想出故障也难。
楚君归看看时间,也就不再耽搁,意念一动,冥后炮微微震动,然后缓缓升空。
她越升越快,转眼间就冲入风暴云层。此刻上方的风暴云层格外温柔,劈到冥后炮上的雷电又小又弱,轻而易举的就被那几十米厚的装甲轻松挡下。
这时楚君归脑袋一阵刺痛,与冥后炮的意识连接剧烈波动,但随即就有一个庞大意识出现,楚君归对冥后炮的感应重新变得清晰稳定。
本来开天与子体的链接接近风暴云层就会失效,但现在风暴云层内有超然生命接手,所以楚君归能像身在冥后炮上一样,操控着这门飞行重炮在风暴云层中穿行,然后如同长鲸出水,自风暴云层中跃出!
跃出风暴云层的刹那,楚君归眼前一片强光,几乎什么都看不清。他紧急启动了光谱过滤,视野才恢复正常。
身为人类的时候,瞳孔都是自动调节的,但现在意识附着于冥后炮时,绝大多数功能都需要手动操控。所谓手动,也就是需要意识主动下发指令。
视野恢复正常后,楚君归就看到了远方一个几乎只占了几个像素的小光点。虽然看不太清楚,不过借助超然生命的帮助,楚君归早就知道那里就是联邦舰队的大本营,轨道基地也在那里。联邦星舰执行完任务的话,都会回到轨道基地附近休整。所以只要到了那里,就不愁找不到联邦星舰。就算真没有高价值目标,那轨道基地本身也是高价值目标。
冥后炮跃出风暴云层的位置也是精挑细选的,距离轨道基地非常近。在外太空中,轨道基地比一粒砂子还不如,只要能看得见,那其实也没多远了。
借着冲出风暴云层的余势,冥后炮的主引擎一一启动,功率全开!而且用的主引擎还是一次性的物质喷射推进模式,要的就是一个简单粗暴,推力够猛够劲!
冥后炮如被神明狠狠踢了一脚,瞬间加速,向联邦舰队大本营冲去!
目标在视野中从几个像素变成几十个,再到几千个不过是眨眼间事,冥后炮先是贴着风暴云层飞行,待加速到一定程度后骤然升起,如利箭般刺向目标。
这个时候,目标已经变成几十万像素,基本可说已经看得清清楚楚了。这一刹那,楚君归都下意识地想要揉一下眼睛,然后才想起来冥后炮的视野根本没有眼皮。
即使以试验体的天生冷静,也不禁盯着轨道基地旁那庞大舰影多看了好几眼。和它相比,旁边的两艘重巡就像是单人舢板,弱小且孤单。
刹那之间,楚君归就断定,自己看到是主力舰!
楚君归无暇细想自己何德何能,居然把主力舰给招来了,就驾着冥后炮对着那越来越庞大的舰影冲去!
这艘主力舰是停靠在轨道基地上的,这种状态下它根本无法开启能量护盾,也就是说,现在它只能靠着装甲层和舰体结构硬抗!
楚君归瞬间进入完全冰冷的状态,屏弃了一切情感,驾着冥后炮越飞越快,加速度已经超出了载人星舰的极限。
这时联邦轨道基地内已经警报大作,一部分飞奔向自己的岗位,大多数则是按照指引前往最近的避难舱。外围的警戒星舰已经发现了突袭的不速之客,纷纷开火拦截。仓促之间它们也只有副炮能用,毕竟预警时间就只有短短几十秒,主炮还需要充能和锁定。
楚君归并没有直线扑向目标,而是顶着数十道高能光束,绕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弧线。高能光束激射在冥后炮上,让它的护甲层层蒸发。但是冥后炮的装甲层超过20米,哪怕是顶着如雨般的光炮,也能挺上几分钟。
这已经够了,楚君归用了额外的60秒,成功地冲到了联邦主力舰的侧后方。冥后炮原本冲晨曦之剑的角度接近90度,而绕了一圈后,和晨曦之剑中轴线的夹角已经不到30度。
冥后炮开始发出奇异的蜂鸣,数秒钟后一道耀眼欲盲的光柱出现,瞬间让所有联邦的光束炮都彻底失去了色彩!
能量光束在深空中默默前进,准确轰在晨曦之剑的一个主引擎开口上,然后以摧枯拉朽之势向内层层推进。主力舰那庞大的舰身有如被火烤的奶酪,瞬息融化。
整整10秒,冥后炮的光芒才渐渐消散,晨曦之剑的舰体上则是留下一个直径15米,深度超过300米的恐怖通道!
堪堪看到战果,楚君归眼前就是一黑,意识已经从冥后炮中退了回来。
第906章 继续谈
联邦轨道基地,一名脸色有些苍白的将军正死盯着克拉苏,泛青的眼圈给他整个人都平添了不少阴沉。他看上去也就30多岁,身材高而略瘦,军服和克拉苏略有不同,黑底蓝纹金饰,肩章上赫然有三颗将星。
虽然比克拉苏低了一级,但看起来气势更足的反而是他。只不过他额前的头发有些凌乱,再加上深陷的双眼和瘦得几乎看不到肉的脸,让人很难相信这是一位联邦上将,而不是一个混迹夜店的游荡公子。
他盯着克拉苏看了一会,忽然伸手给克拉苏擦了擦肩章,擦得非常仔细。只不过被他擦过之后,那几颗将星就不知是染上了手汗还是油脂,又或是其它什么东西,立刻变得暗淡无光。
他终于开口,声音也是和人一样的阴柔:“打仗也不能没有生活啊,你看你,连军服都没有收拾好,还得我来帮你。”
克拉苏笑容不变,道:“多谢欧文将军。”
欧文白了他一眼,说:“叫名字和军衔不是生分了吗?叫师兄。”
克拉苏滞了片刻,才说:“二师兄。”
“这才对!我还以为,我们几个当中你升的最快,就把过去的情分都忘了呢。”
“当然不会!”
欧文说:“不会就好!那么我的晨曦之剑损失怎么算?”
克拉苏沉吟了一下,说:“在这里只能做初步的维修,过后还是要返回后方船坞大修……”
欧文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我说的不是船,是责任!”
“战争委员会会成立专门的调查团,到时会有一个公正的结论。”
欧文慢慢地说:“这一炮彻底打掉了一个主引擎,又重创的另一个。它还打穿了6个动力引擎舱,报废了5座能量调配舱中的三个。换句话说,这一炮打掉了我半个动力和能源系统。另外死了的1100人中,有整整90位高级工程师,200多名高级技师。这300人的抚恤是普通战士的10倍!好吧,我知道你不在乎钱,因为你没钱。那么我想问一下,晨曦之剑大修的这三个月产生的战力空白,用什么来弥补?”
克拉苏笑容变得有些无奈:“这些自然有上面的人操心,我们想操心也没有权限。”
“那好,我再问你,为什么对方能冲到我后面,对着我的屁股来上一炮?!”
克拉苏笑容已经少到几乎看不见了:“我们已经尽力了。除非让两艘重巡时刻满功率警戒,否则的话很难拦住对方。”
“尽力?你真的尽力了吗?”欧文脸沉得如同要滴下水来,声音越发尖锐:“那好,我问你,对方有主力舰的事,你为什么不说!”
“那不是主力舰,只能说是主力舰的主炮……”
欧文的声音突然高了八度:“主力舰靠的是什么,不就是主炮吗?!难不成还靠引擎??”
“但那只是一门主炮……”
“那就是主力舰!!”
克拉苏苦笑:“你要是这么说,我就没办法了。等上面的调查吧!”
欧文冷笑:“克拉苏,你别忘了,你这个一级上将还是新提的,你觉得上面会偏向你?”
克拉苏叹了口气,说:“我再怎么狂妄,也不会觉得自己比一位主力舰的指挥官话语权更大。可是我们内讧的话,只会让我们的敌人窃喜。”
欧文冷道:“不管你说什么,这次的责任我都不会背,一点都不会!这次为了你把晨曦之剑带过来是我人生最蠢的决定,不会再有下一次。还有,我不明白你还要把这场愚蠢的战争打到什么时候?!非要和你前任一样被解职才肯罢休?”
克拉苏道:“我已经在谈判了,只是你知道,第一轮基本不会顺利。”
“谈了?谁去谈的?”
“海瑟薇和昆。”
“昆?他只会把事情搞砸!”欧文深吸了一口气,说:“海瑟薇呢,把她叫来!”
旁边的军官有些迟疑,说:“海瑟薇将军正在训练,她吩咐过,没有重要的事不要打扰她。”
欧文身影一闪,忽然出现在那军官面前,不知何时已经拔出手枪,直接把枪口插进了那军官嘴里!然后一字一句地道:“去把海瑟薇叫来!”
克拉苏微微点了点头,那军官才连连点头。
欧文慢慢收回了手枪,突然挥手,重重砸在那军官的脸上。沉重的合金手枪直接摧毁了他的鼻梁骨,军官仰天飞了出去,在地上滑了十几米才撞墙停下。
欧文若无其事地收起手枪,说:“我就是教教你们,应该如何尊重一位上将。”
克拉苏咳嗽了一声,欧文立刻回头,冷道:“怎么,你要和我动手?”
“当然不会。”克拉苏摆了摆手,那名军官立刻飞奔离开。
欧文又盯了克拉苏好一会,才缓缓地说:“不想动的就好。你别忘了,那一队地狱之子还没有给上面交待。”
5分钟后,海瑟薇就走进大厅。这时欧文正在看整个谈判过程的回放,从昆和李心怡冲突的时候看起。他以30倍速快进,到海瑟薇进来时正好看完。
“欧文将军,您找我?”
欧文转身,上下打量了一下海瑟薇,目光已经柔和很多,说:“我刚看了纪录,你打得相当不错,只不过这几个地方还有些瑕疵,否则的话也不会被对手命中……”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欧文似乎忘了自己叫海瑟薇过来的目的,变成了专心指导海瑟薇格斗术上的不足。而且他还专门教授了应该如何应对力量、体能甚至是速度都要全面超过自己的对手。
克拉苏早就知道会是这样,耸耸肩,转身看风景去了。
一小时后,海瑟薇额头的汗水已经彻底打湿了头发,几缕金发都贴在了脸上。欧文也心满意足,这才想起了正事:“对了,找你是想说停战谈判的事。找光年再谈一次,最后一次。这一次要么停战,要么就打到底,我会把光年列入战争名单。让他们自己选吧!”
海瑟薇斟酌了一下词句,说:“我认为这场战争从一开始就没有意义,之所以弄成今天这个局面,根本原因是某些人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像个输红了眼的赌徒一样不断加注,才变成今天这样骑虎难下。”
“你说的是谁?”
“摩根。他们是战争规模扩大的罪魁祸首。”
欧文思索了片刻,与克拉苏交换了一个眼神,问:“这是温顿家族的意思?”
“还不是。但是如果有您支持,那么我会让它变成温顿家族的立场。”
欧文道:“你现在已经有我的支持了。”
海瑟薇也很干脆:“24小时后我会拿来您要的消息。”
欧文点了点头,示意小公主可以回去休息。等她离开,欧文又将指挥大厅的其他军官都赶走,才说:“光年的那门主炮出来的地点和时机都非常诡异,你说的对,这个星球上还有我们所不知道的秘密。我会继续搜索风暴云层,只要发现目标,那么没有任何生命能够抵挡得住晨曦之剑的主炮。”
说完这些,欧文缓道:“关于停战谈判,你有什么想法?”
克拉苏显然已有腹案,说:“我准备放开一点外空防御,让王朝那边可以和楚君归有限的接触,甚至可以给他送点补给什么的。”
“这会把他推向王朝那一边吗?”
克拉苏摇头:“绝对不会。王朝那边有些人比我们还要担心他会回归,所以放开接触的话,只会让他更快的与我们达成协议。”
欧文又想起一事,说:“你觉得,他会不会发现那批地狱之子的秘密?”
克拉苏微微一笑,道:“我想他没那个水平。”
“希望如此。”欧文吐了一口气,说:“那就还是谈吧。”
行星地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