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门打开,一个白发苍苍的小老太太从车里钻出来,抬头,用一根手指推了推老花镜,定睛一看,一下子蹦下来。
映兮吓得赶快跑过去:“外婆,您慢点!”
小老太太走过去一把抱住外孙女,头也不晕腰也不酸了,扁着个嘴喜极而泣:“哎哟我的兮兮,赶了三天三夜的路我可算是见着你了。快让外婆看看瘦了没,胖了没,呀?白了!”
外婆今年快七十,头发全白了,但精神很好,心态也好。
见到映兮身边的江景既,外婆笑着指指他:“这小伙子就是你未婚夫吧?长得真高!基因好哇,你将来打算跟他生一个还是两个?生三个吧要不。”
映兮:“外婆,他不是——”
“江家外孙女婿!”外婆已经自来熟地跑过去,探头探脑打量起江景既,仰起脑袋像在看巨人,又围着他转了一圈,满意得不得了:“长得可真好看!不错不错,这门亲事我同意了!”
第23章
江景既低头, 表情茫然地看着兴高采烈绕着他转圈的映外婆,抬头看向映兮。
接收到他疑问的眼神,映兮深吸一口气, 闭了闭眼, 双手合十做了个“拜托”的手势。
用眼神传递:你冒充一下,谢谢了。
江景既:“?”
映兮点点头。
江景既叹一声气, 点点头。
“你们在干嘛?”
外婆抬起头, 看着江景既的俊脸,满脸都写着高兴, 跟他聊天,问:“江家女婿, 你有女朋友了吗?”
江景既下意识想回答“还没”,突然想起他现在要冒充他大哥,他侧头轻咳一声:“外婆,我是映兮的未婚夫。”
外婆一拍脑门, 不好意思地笑道:“对对对, 看我问的什么话!对不住啊外孙女婿。”
“没关系。”江景既表现得十分有礼貌, 给外婆找台阶下:“您很久没见映兮,太高兴了。”
外婆顺着杆子就往下滑:“可不嘛,坐了三天三夜的车, 给我坐得都昏了头!”她又解释:“外孙女婿, 我不是嫌你的车不好哈, 是我不中用, 一上车就晕。”@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江景既不屑道:“是那车不好,让您晕。”
这时, 司机走过来,看了看江景既, 有些为难地举了举手机:“二公子,我老板打来的,您接一下?”
“兮兮,”外婆拉着映兮问:“他为什么叫你未婚夫二公子?”
映兮舔了舔嘴唇,小声解释:“因为他这个人,比较二。”
江景既:“?”
映兮假装没有注意到头顶斜下来的目光,继续哄外婆:“他……又很贵气,像翩翩贵公子,所以就得了这么个名。”
外婆恍然大悟,探头笑望着俊美少年,点头:“确实是一表人才。”
“二公子?您接一下?”司机催促。
江景既双手抄兜,懒懒地掀起眼皮:“跟他说二公子死了,接不了。”
司机:“……”
这个时间打来电话,映兮明白江景忱为什么那么爽快愿赌服输了。他就是吃定了她不敢把他的丑事告诉外婆,不敢惹老人家担心。
他找江景既应该是要兴师问罪,禁止江景既收留外婆,逼着她去求他。
要不是江景既大度,没跟她计较,映兮还真的只能去求。
真是不择手段。
“外婆。”江景既喊得十分顺口。
“诶,外孙女婿,咋啦?”外婆应得也顺口。
江景既从后备箱拎出外婆的行李箱:“还有别的行李么?”
“没啦没啦,谢谢你哦外孙女婿。”
外婆的行李不多,就一口大箱子,里面大部分是给映兮带的家乡特产:“腊鱼排也不知道闷坏了没有,赶紧拿出来晾晾。”@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宅子里接了地暖,但一直没人住,床铺都空着,映兮在房间帮外婆铺床,江景既拎着外婆带来的腊肉往院子里挂,等挂满腊肉,空旷的院子瞬间添了烟火气。
得知这是江景既的房子,外婆四处参观了一下,很快适应环境,拿着烧水壶去厨房接水烧开,从包里翻出茶叶泡了一壶,给江景既倒茶:“辛苦你了外孙女婿。”
“不辛苦。”
江景既挂完最后一只腊猪蹄,洗净手坐过去用纸擦了擦,端起茶杯,低头闻了闻:“您喜欢喝茉莉花茶?明天我让人再送一些过来。”
“不用不用,我带了一大包呢,够喝了。”外婆看向在对门房间里忙碌的映兮,露出欣慰的笑容:“看兮兮过得好,我就安心了。”
说到这里,老人家有些伤感:“之前映家那边的亲戚都在传,说你不喜欢我家兮兮,在网上说要退婚,怕她伤心我又不敢问,那几天我担心得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
“我心想,我家兮兮哪里配不上你了?她是有点自卑,不代表她就真的不好啊,在我眼里,我的兮兮宝贝哪里都好,她也是我的心肝宝贝,我不允许别人挑她。”
江景既说:“她很好。”
“其实我家兮兮小的时候很开朗,唱歌,跳舞,画画样样精通。特别是唱歌,连音乐老师都惊讶这孩子的天赋。”外婆眼眶一红:“可惜了,映家奶奶重男轻女,总是打压她,教她什么贤良淑德,没把孩子养好。”
“让他们把兮兮给我养,他们死活不肯,说什么外孙女就是外面的孙女,不跟我姓,我没资格带走孩子。”
“他们一辈子小心谨慎死要面子,把我的兮兮也教得这么懂事。小姑娘家家的,要这么懂事干什么?这不是养出来让人欺负吗?”
外婆骂道:“映家那个糟老头这辈子做过最大的好事,就是跟你们江家结了亲,让兮兮遇到你这么好的夫婿。”
江景既敛眸,很轻地“嗯”了一声,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可他又偏偏给了孩子致命一击,在她高考的时候入院手术,成了她的牵挂。兮兮高中压力太大了,怕考不好会让我们失望,人都熬抑郁了。”
“以前映家在当地多风光,出了一个副将,还有两名人民公仆,人没了,风光什么的就都没了,敬重你的是有素质的人,那些嫉妒的小人还不趁机酸几句,他们不知道孩子自尊心强,精神压力有多大。人在脆弱的时候,把什么话都会放到心里,他爷爷刚走不久,她又换了新环境,当了别人的未婚妻。”
“环境,身份全都发生这么大变化,她还适应不过来的。”外婆叹道:“她现在有点钻牛角尖,把自个儿绕进去了,你多理解,帮我开导开导她,辛苦你了。”
江景既:“好。”
“人的悲欢并不能相通,这世上除了我,就只有你会心疼她了。”外婆说:“有人是锦上添花,有人是雪中送炭,你现在陪她走过这段最难的日子,就是雪中送炭,她会一辈子记你的好。”
“您放心。”江景既承诺:“我会待映兮好。”
“好好好。”外婆点点头,又交代他:“那帮亲戚找你借钱,你不要觉得不多就抹不开面子,一分钱也别借,不能开这个口子,兮兮跟他们已经断绝来往了。她现在就只有我这一个拖油瓶,我会尽力不给你们添麻烦。”
“给您养老是应该的。”江景既轻声安慰老人家:“您安心住在这儿就行。”
外婆:“是个孝顺孩子。”映家那帮亲戚的鬼话果然不能信:“那你跟兮兮住得离这儿远不远?”
江景既说:“不远,就在附近。”
外婆眼神期待:“那你明天能带她来看我吗?”
江景既点头:“下课我们就来。”
“好好好。”外婆高兴地看着他:“那个,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映兮好像说过但她转头又忘了。
江景既:“您叫我阿既就行。”
外婆:“阿ji,是哪个ji?”
江景既:“既来之,则安之那个既。”
外婆以前在单位当会计,也是有学问的人:“阿既,好名字。那我也既来之则安之,就厚起脸皮,在这里打扰你一段时间了。”
“不打扰,这儿你想住多久都行。”
江景既看了看卧室里的女孩,放下茶杯:“外婆,我过去帮忙。”
“去吧去吧。”
铺好床,映兮看了看漏风的窗户,怕外婆晚上睡觉冷,搬了张长板凳踩上去挂挡风被,她踮起脚尖,怎么也够不着,头顶越过来一只手臂,江景既踩上来,从她手里扯过挡风被角,手一扬,轻松挂上去。
映兮往旁边挪了挪脚,给他让出一些位置,扭头说:“谢谢。”
没注意到江景既已经从长凳下去,凳脚失衡,跷跷板似地往映兮这边侧翻,江景既眼疾手快,及时揽过她的腰,映兮则是条件反射一把抱住他的脖子。
下一秒,长板凳四脚朝天倒在地上,映兮整个人挂在江景既身上。
“……”
她的脸刷一下红了,缩了缩手指想撒手,又怕摔,被迫紧紧抱住他。
“江景既,放我下去。”映兮声音跟蚊子叫一样,说话时偏头,眼睛往窗外虚虚一探:“别被外婆看见。”
“怕什么?”江景既歪起脑袋,挡住她的视线,表情淡定:“我现在是你的未婚夫。”
“……”
映兮竟然无言以对。
他可不就是冒充的他大哥吗。
“看到我们夫、妻、恩、爱。”江景既一字一顿,面不改色道:“外婆只会高兴。”
他嘴上这么说,但还是适可而止,微弯下腰,将映兮放到地上。
她连话都来不及回,短暂的沉默像是在默认他的说法。
映兮避开他的目光,转身搬起凳子。
“还有什么要弄的?”
江景既在她身后说:“别让外婆等你太久。”
他叫“外婆”叫的真的很顺口。
但是这么喊好像也没什么问题,映兮跟他本来就是“亲戚”关系。
“可以了。”映兮往外走出两步,像是想到了什么,回头问:“房租多少?我付一些给你,剩下的给你写个欠条。”
“本来这儿就空着。”江景既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旧房子有老人住挺好。”
虽然一声谢不足以表达感激,映兮还是说了声:“谢谢。”
“哦对了,”她掏出手机:“修手机的钱我给你。”把欠亲戚的钱还了,还剩下一点,映兮全都转给了江景既。
手机换屏他就不会再用了,等于还是买了个新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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