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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牧听舟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他重新倚回榻上,扫了眼底下哄乱的人群,眼底浮现出一丝讥讽。
  不着急。
  直到——
  “嗤。”在这一片喧哗声之中,一声带着些许嘲讽和不屑的讪笑尤为突出。明明声音并不大,其中却含带着浑厚的内力,轰然炸在所有人的耳朵旁,尖锐的嗡鸣声弥漫开来。
  有不少没什么修为的凡人仅仅是听了这一声就开始头昏脑涨眼前发黑。
  牧听舟脸色倏然阴沉,随手一挥,将这扑面而来的灵波给轻飘飘地挥散了。而后不动声色地瞅了眼裴应淮的脸色,见他没有过多地被波及到便稍稍放下心。
  此人的修为不高,不过堪堪金丹期的修为,也就只能在人界欺负欺负这群没什么修为的凡人。
  但裴应淮与他们不太一样。若是以他现在的这副模样被这音波正面冲击到,这一身好不容易养好的伤就得从头再来。
  牧听舟另一空闲的手随意地敲着木椅的把手处,被有意遮掩的瞳眸中一抹戾气一闪而过。
  霎时间,整个满隆坊都安静了下来。
  与此同时,众人应声望去,在最上方,甲级贵胄包厢顶端的灵灯被点亮。还是方才那个嗤笑的声音肆无忌惮地开口:“真不知道这枝你们这群低等人族抢的这么起劲干什么。”
  有人从这声音和包厢之中认出了他的身份,不敢反驳,悄悄转过了脑袋,将头压得很低。
  “我出五十万——”
  他幽幽拖长了尾调:“灵石。”
  拍卖师脸上骤然一喜,眸光锃亮,他猛地敲下小锤,大声宣告:“感谢宋公子奉出的五十万颗灵石!!”
  “五十万颗灵石一次!”
  “五十万颗……”
  “六十万。”牧听舟懒散开口,瞥了眼裴应淮。后者心有灵犀地举起了手中的玉令。
  昏暗的环境下,仅剩那白玉令牌散发着幽然的光芒。
  人群之中一片寂静,气氛瞬间凝结成冰。
  宋永根势在必得的表情一下子僵在了脸上,他坐直身子,满脸阴郁的左右搜寻着,看看是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敢跟他抢东西!
  目光在贵胄包厢上的灵灯扫了一圈,没有一个亮起的。宋永根疑惑之间,心中陡升起一个奇异的想法。
  他俯首望去,扫了好几遍,终于在整个主厅的最末端,那个不起眼到几乎要被黑暗完全吞没的地方,看见一只手举着幽然发光的玉令。
  包厢的上客们身份通常非富即贵,包括了三界的各方大能与贵家公子,可以用头顶的灵灯来告知出价;而底下的凡人只能手举着满隆坊分发的玉令。
  宋永根平日里要风是风要雨得雨,此刻却被一个下等凡人给截了胡,顿时怒火中烧。但好歹也算是有理智,他阴狠地扫了眼那角:“这位……你可待看看好。”
  “我方才喊的可不是银票。”而是一颗顶万两的灵石!
  牧听舟声音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雾纱,传出去时雌雄莫辨,他疑惑开口:“我不聋也不瞎,怎么,也不过是六十万灵石罢了,贵公子不会拿不出来吧?”
  噌地一下。
  宋永根感觉自己脑中的某根弦在这一刻被陡然拉断,他强压着怒火,一把甩开试图上前劝阻的侍从。
  “八十万!”
  牧听舟依旧不紧不慢地跟:“九十万。”
  “一百万!”宋永根眼中烧得一片赤红,几乎是下一秒便紧跟出价。
  “两百万。”
  宋永根心中掠过一抹迟疑。
  两百万灵石对于他九重天宋家来说也已经是一个不小的数字了,可这人却能轻飘飘地报出这个数字,究竟是谁……
  宋永根紧咬牙关,满心不甘和怒火无处可发泄。他回首遥遥望去,一抹熟悉的赤红色光芒在余光一闪而过。
  宋永根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瞪大眼睛,准确无误地对上了牧听舟如火般艶丽的眸光,他半身隐没在黑暗之中,恰巧用手挪开了脸上的恶鬼面具,露出了那张精致瑰丽的侧颜。
  宋永根一眼就将他认出。
  牧、听、舟……
  他面目狰狞,恨不得将这名字嚼碎了再抽筋剥皮后吞下。
  比起全副武装的裴应淮,除却方才故意展露给宋永根的模样,牧听舟的脸上并没有做什么过多的遮掩,只不过平日里那一头秀美的银发被染成了黑色,赤红色的眼眸也被漆黑遮掩的七七八八。
  在接收到那怒目切齿的眼神后,牧听舟掀了掀眼皮,懒洋洋地对他对视。
  而后,嘴角扯出了一个略带讥讽的笑。
  “给我追!!三百万!!!”
  理智在这一刻被怒火焚烧殆尽,宋永根瞳孔猛地一缩,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
  站在他身后的侍从原本准备上前两步劝阻,这一切发生的都太快,等到他回过神来时当即立断地灭掉了包厢上的灵灯。
  可惜一切都已经迟了。
  侍从惶恐万分,扑通一声跪下了,惊惧又颤抖,清秀的脸上透着几分哀求:“少……少爷!您,您就算把大少爷请来,我们、我们也付不出那么多灵石啊!!”
  不知是不是这响亮的一跪,将宋永根忽地拉回了神。
  眸中的赤色逐渐消退,他浑身一僵,痉挛似得望向头顶此时已经灭掉的灵灯,嘴唇颤抖着,沙哑开口:“你,你方才是不是已经把灵灯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