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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侍从无法应答,只能含泪哐哐哐地磕着脑袋。
  灵灯亮起出价,即不悔;举起玉令也是同理。
  而台上的拍卖师此刻已经喜若癫狂,他甚至已经掩盖不住脸上那痴痴的笑容,在灵灯灭掉的那一瞬间敲下小锤:“三百万灵石有效!”
  “三百万一次!”
  “三百万两次——”拍卖师还不死心,瞪大眼睛紧紧地注视着那昏暗的角落,试图再度看先前那一闪而过的幽光。
  “三百万!三次!恭喜宋小公子成为无上枝的最终得主!”
  可就在拍卖师话音落下的那一刻,隐约看见角落里有一只手试图再度举起玉令,却被横来的另外一只手甩了一把掌,硬生生给压了下去。
  那玉令最终还是没有被举起来。
  拍卖师遗憾地收回了目光,台下响起了稀疏的鼓掌声。
  角落里,牧听舟一把夺过裴应淮手中的玉令,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做什么!”
  “让你出价了吗你搁这乱举牌子?!”
  裴应淮道,“你很想要那个果子。”
  “虽然空间戒里面没有那么多灵石,届时让满隆坊直接去万鹿山取便好。”
  “……闭嘴!我早就不是万鹿山的人了——你也已经不是了!”牧听舟一时语塞,竭力忽视心中莫名陡升的恼意,他粗鲁地抬手压了压裴应淮的帷帽:“带好!走了。”
  走了两步又怕他自作主张,转过身恶狠狠警告:“无上枝自后我自会想办法,不许你再管这件事了。”
  然后将先前的那枚空间戒丢到他怀中。
  牧听舟本以为自己说得够明白了,偏偏身后那人还不知死活地凑上来,一边挪正帷帽的位置,一边淡声道:“若是没出意外,我们待会可以去满隆酒楼看一看。”
  若是整个浔阳城有什么地方可以让宋永根瞧得上眼的,那只有满隆酒楼了。
  即便裴应淮话语间没有明说,偏偏其中的深意与牧听舟心中所想诡异地对上了。
  一而再再而三地被猜中心思,饶是牧听舟也有些恼羞成怒了。
  他阴沉着脸,步伐忽地大了起来,一眼不发地走出了满隆坊。
  身后的人却不知道他为何生气,只能沉默地跟在牧听舟的身后,直到拐入了一个巷子之中。
  将裴应淮推进一道阴暗的小巷之中,牧听舟利落干脆地站住脚步,背对着街边的万家灯火,通明烛光将他周身的轮廓烧得铮亮又锋利。
  他眉眼微挑,似笑非笑道:“我听闻聿珩仙尊一生清风明月守正不挠,既然你这么聪明已经猜到了我待会要做的,怎么现在还不阻止我?”
  无上枝被偷走的时机太过于巧合,又十分巧妙地出现在了拍卖会上——而不是某些大能的洞府之中。
  若是后者,无上枝的消息根本不可能传到牧听舟的耳朵里。
  所以他不得不怀疑,是有什么人在引裴应淮……或者说在引他到这里来。
  至于拍卖会上偶遇的宋永根……牧听舟想了想,以他那算计人的智商,可以率先排除他的嫌疑了。
  不管背后是谁在推波助澜,或许多多少少都与他先前做的那个梦和裴应淮的伤有关。
  牧听舟想顺水推舟,看看背后之人真正的目的。
  哪怕是要在裴应淮面前上演一个“杀人夺宝”的计划。
  再怎么说,宋永根也是九重天宋府的小公子,先前也是隶属于裴应淮的庇护下,他会想要插手也很正常。
  还没等裴应淮应声开口,牧听舟又开始自问自答:“噢看我这记性都给忘了,仙尊大人现在的身份今非昔比,无奈之下只能对我唯命是从了。”
  裴应淮的帷帽被夜风吹得簌簌作响。他垂着眸,盯着空荡荡的手腕,须臾后才道:“夜路难赶,今日你为了匆匆赶来已经耗损了不少灵力了。不如先在满隆酒楼之中歇息一夜,明日一早再启程。”
  牧听舟沉默半晌,懒懒散散地挥了挥手:“接下来我估计要干一些惹得仙尊大人不愉快的事情了,你若是看不得,那就滚。”
  灵石
  第十六章
  人间不比九重天和幽冥,此时正值秋冬,天色渐晚,余霞成绮。
  临近傍晚,闹街上的铺子肉眼可见地多了起来,人头攒动,一片喧嚣。
  牧听舟走在前面,带有些报复性地将人甩在身后一大截,又偶尔分出余神低头瞅两眼两人脚下被不断拉长重叠的影子。
  裴应淮一直不紧不慢地在身后跟着,不偏不倚地控制在了十尺之内。
  正想着法子找人麻烦时,恰巧一低头,看见身后的那个影子顿了一下,转了个方向,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之中。
  牧听舟微愣,顿住脚步,转过身,神色危险地眯起了眼:“想跑?”
  却看见头戴帷帽的男人驻足于一家铺子前,低垂着眼,身前的桌案上还摆着几碗甜酒酿。
  他打量了一番,从袖袍之中拿出了一块灵石准备递给掌柜。
  商铺的掌柜费尽口舌正推销着他们家的酒酿,见到这仙衣飘飘的青年眼睛眨都不眨地就拿出了一整块灵石,整个人呆住,而后欣喜癫狂:“这,这位仙长!您要几碗!几碗我们这里都有,不够还能给您现做!”
  “一碗足矣。”裴应淮的声音被帷帽笼着,听上去不冷不淡。
  掌柜犹豫了一下,瞅着他这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实在是舍不得这块灵石,动了几分恻隐之心:“好!您稍等——那俺就先收下您这块灵石,之后再多给您添几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