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云衔山半山腰的位置!
牧听舟心神一动,顺着那几道气息探去,毫不意外地发现了一行人隐匿在黑夜之中,正以一种极其刁钻的方式朝他这里行来。
这几人估计是怕被檀若寺的发现, 竟是直接将包袱背在身上,身子全部挂在悬崖峭壁之上, 一步一步地朝着南山顶而来。他们的脚下即是万丈深渊,哪怕只要踏错一步都有可能掉下去。
有点意思,若是猜得没错,这群人显然也是冲着龙涎佛果而来的。
牧听舟探出身子,正准备悄咪咪地躲进一旁的树丛之中。
却被突如其来的一根长箭给打断了动作。
耳侧呼啸而来的长箭划破夜空,急促的声响震动着耳膜,牧听舟双眸一冷,退身躲过袭来的这一箭。
他猛然间回头,猩红的双瞳在夜幕下尤为明亮,瞬间便捕捉到藏在另一处山头的一个人影。
估摸着那人也没想到牧听舟反应速度这般敏锐,身形一愣,反应过来后急忙藏入身侧的巨石之后。
可惜已经为时已晚。
两人的距离并不算远,牧听舟脚步微微发力,整个人瞬间便飞跃般窜了出去,绿梢发出震颤,被骤然袭来的力道给撞得摇摆不定。
轰然一声巨响。
几乎是眨眼的瞬间,牧听舟衣摆被长风刮得猎猎作响,他目光凝聚于前方,指缝中一抹银光闪过,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
噗嗤——
一道利刃入肉时的闷声响起,赤红色的血液飞溅而出,暗色在刹那间染红了半边石壁。
重物倒地的声音应声响起,一颗圆形的东西咕噜咕噜地滚了出来。
牧听舟一脚踩在地面上的一大滩血渍上,甩了甩匕首上沾着的血,瞥了一眼。
是个半吊子的散仙。
死之前甚至都没有想到自己会被这般快地就抹了脖子,双眼瞪得极大,手中最后一刻还紧紧地握着自己的那张弓。
他的身侧不远处还掉落了一枚玉牌,此时正在黑夜之中闪烁着微弱的光点,宛若垂死前的挣扎。
牧听舟弯腰,将这枚玉牌给捡了起来,才发现是一枚传音牌。
传音牌先前认了主,牧听舟面露嫌弃的表情,蹲在地上,捏起那人软趴趴的手,沾着血迹在传音牌上摁了一下。
白光骤然闪现,里面出现了一道急促的声音。
“喂?师兄?你一切都还好吗?为何我方才看见你混玉牌的灯灭了?!” 里面传来了一个喘息的男声,声音被刮过的长风给吹得支离破碎。
牧听舟揉了揉耳朵,啪地一下给传音牌关了。
炸耳朵。
另一边,面色铁青的男人看着手中戛然而止的传音牌,脸色极差:“快些,恐怕季师兄已经出事了。”
身侧的几人面面相觑,加快了脚步,几乎是用灵气托着全身在浮空行走。
这样的速度确实快,但也极为耗费灵气。
几人顺着悬崖峭壁一路向上攀爬,时不时地还得注意周遭的动向,一时间皆是累得气喘吁吁的。
终于在最后一刻攀爬上了高峰,为首的男人面色涨红,气喘个不停。
人界的灵气相当稀薄,好在几人前来时都做足了准备,灵气一直保持着一个极为充裕的状态。
“——哟,这还是熟人呢?”
就在男人急急忙忙抬起头想要寻找同伴踪迹时,被一个懒洋洋的声音给打断了动作,他应声抬头,整个人呼吸一窒。
柔和的月色顺着树梢之间的缝隙倾洒而下,山顶之上,是近乎遮蔽了半边天际的苍青柳藤。
而在树下,坐着一个衣袍猎猎的青年,正懒懒散散地支棱着下巴,狭长又漂亮的赤瞳在一片昏暗之中宛若隐迹潜踪的兽类,泛着猩红的色泽。
乐阳洪死死咬着牙关,从齿缝中挤出几个字:“牧、听、舟。”
“你为何会在这里!!”
牧听舟眯了眯眼,乐了:“怎么?允许你断岳领主行这般偷鸡摸狗之事,还不允许我堂堂正正地到此地来?”
“就你?还堂堂正正?”乐阳洪讥讽道,“没想到你竟然还敢出现在李修缘的面前,当真他……”
身后的一名女修走上前来,打断了他的话,只手搭在他的肩上,沉声道,“领主大人,他在激你。”
乐阳洪深呼吸一口气,慢慢静了下来。身后的女修见状也收回了手,目光直直地望向了牧听舟的位置。
“久闻幽冥尊主大名,今日一见确实不同凡响。”
牧听舟掀开眼皮嗤笑一声:“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女修不为所动:“不如尊主,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
“佛果让给你,我们就此退出。”她挡在乐阳洪的前面,目光带着防备和警惕,“但还请将季师兄还给我们。”
“啊。”牧听舟问道,“谁?”
女修耐着性子又重复了一遍,“季师兄,若是我猜得没错,他方才与你对上了吧?”
“噢——”牧听舟恍然道,“是他啊。”
女修点点头:“对,是……”
扑通。
一声重物落地,连带着残留飞溅而出的血液,顺着那股力道溅在了女修的脸侧。
她的神色瞬间空白,几乎是机械般缓缓低下头,在看见地上那一个圆形的物体时整个瞳孔缩成了针尖般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