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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牧家。”
  牧家……
  牧听舟嘴角微沉,他深呼吸了一口气,缓缓将躁动不安的心思抚平。
  没事的, 一切都早已成为了旧事,如今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但若是幻梦阵的阵眼恰好处于牧家的位置,那就另当别论了。
  不知是不是郁清名方才的一袭话将牧听舟心底的一丝丝不安压了下去,他余光瞥见身旁的裴应淮, 悄悄地拉上了他的衣角。
  实在不行, 到时候就直接把裴应淮丢在那边, 当个挡箭牌也好。
  牧听舟一路上胡思乱想着, 转眼间便来到了九重天牧府的门口。
  在一片夜色之中, 沉重端庄的铁门伫立在三人的面前,漆黑围栏遮蔽着内院,又仿佛是深渊巨口一般,踏入即被吞噬。
  幻境外的牧家早已被牧听舟一把火烧成了灰烬, 如今看来尽是断壁残垣,一片废墟之状, 全然看不出有眼下的半分繁荣之象。
  牧听舟还以为自己再一次来到这里时,内心起码多少还会有些波动。
  可惜,心无波澜。
  裴应淮上前一步,正想敲开门,郁清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来吧。”
  说着,扯出腰间的绿柳,磅礴的灵气一闪而过,轰然砸向了那扇铁门。
  惊起的尘埃与狂风吹迷了牧听舟的双眼,再次睁开眼时,却被面前破的一个大洞给惊愕住了。
  牧听舟:“……?”
  裴应淮:“……”
  郁清名飘飘然地收回了那枝绿柳,缠着腰间当做腰束,转头温润地笑道:“说起来,牧家家主曾与我是旧识了,他平日喜静,偶有听不见外面动静的时候。”
  “所以这个效果是最有效最快速的——”
  还未等三人踏入门中,门内便有一道身影匆匆忙忙地赶来,原本沉郁的神色在看见是郁清名的时候闪过一丝错愕,随即脸上堆满了笑容。
  他上前恭维道:“没想到竟是扶柳剑尊前来,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快快请进。”管家的目光掠过郁清名,落在他身后的两名少年身上时,眼中显而易见地流露出一丝轻蔑。
  他的一举一动皆被牧听舟尽收眼底。
  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牧听舟的父母在他还未记事起便已经离去,独留他一个人在偌大的牧家,导致了整个牧家的人脉与权力被牧纹,也就是牧听舟的祖父所掌控着。
  这名管家他记得非常清楚,在他出生时就开始照顾他起居,先前牧听舟曾经一度非常喜欢这名管家。
  ——直到那场事变开始,他才得知先前温情的一切不过都是谎言罢了。
  现在的问题就在于,对于这个年龄段的牧听舟来说,这名管家分明还没有撕破脸皮,就算是装也能装出一副好人的模样来。
  牧听舟蹙着眉细细地回想着,不自觉地拨弄着腰间挂着的护身阵法。
  没想到这误打误撞之下竟然真的能发现与幻梦阵所违和的存在。
  看来这里确实是一个突破点。
  牧听舟心下微沉,陷入沉思,正决定好留在此地调查,倏地感觉到身子悬空,他被人抱了起来。
  一扭头就看见了裴应淮那张没什么表情的面容,心底有些羞耻,牧听舟蹬了蹬腿,低声凑到他耳边道:“把我放下来!你在干嘛?!”
  裴应淮一只手将他护在怀中,眸光悄然扫过那名管家,开口时却不是同他说话,而是对着郁清名。
  他道:“师父,师弟略微有些困顿,不如我们在此歇息一夜,明日一早回程?”
  郁清名顺然了然,他冲着管家微微笑道,“许久未曾上门拜访,舟舟甚是念家,所以我便带着他回来看看。”
  “虽说修士要斩断前程,但舟舟年纪还太小了,你说是吧?”
  “确实,确实。”管家眼角抽搐了下,应道,“但很不巧的是,家主这几日有要是在身,如今正准备着闭关突破,可能不便接待扶柳仙尊与聿珩少君。”
  牧听舟缩在裴应淮的怀中,面露沮丧:“那我何时才能见到祖父?”
  管家道:“这……奴也不是很清楚,或许得要等到年后。”
  一看见牧听舟整张小脸都垮掉了,生怕他硬揪着都想要见牧纹一面,提议道:“不如剑尊同少君一起,今日在少爷的房里歇息下吧,奴敢保证若是家主提前出关,我定梢信送往万鹿山……少爷,您看这样如何?”
  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管家上前两步,想像从前那样拉住牧听舟的手。
  裴应淮稍稍退后一步,沉着眉眼,周身弥漫着的气息尤为凌厉,宛若一道道锋锐的利刃齐齐指向了前方。
  管家的手一下子僵在了半空中。
  郁清名哈哈一笑,打圆场道:“管事不必介怀,少君他就是这副德行。”
  他意味深长地道:“一向很讨厌脏的东西。”
  就算再迟钝,牧听舟也意识到了这两人的不对劲,他眼咕噜一转,登时昂起下巴道:“邹叔,你一介凡人也想同我师兄师父比肩,都老大不小了,赶紧别废话了带我们去内屋歇下吧。”
  管家面色阴沉了一瞬,见郁清名有些好笑地揉了揉牧听舟的脑袋,却并未责备他乱说话,只得忍下这口气,退后一步道:“请大人们随我来。”
  牧府很大,却没了牧听舟记忆中原先的那般热闹景象,冷冷清清的一片,半点生机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