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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牧听舟跑上前,下巴磕在郁清名的膝盖上,后者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又闯祸了?”
  “没有没有,怎么会!”牧听舟忙声道,顶着莫名的羞耻,他瞥了眼裴应淮:“我最听话了,不信你问师兄!”
  裴应淮将灯笼置放在一旁,凉凉地道:“师兄只有一身正气,其他一概不知。”
  牧听舟:“……”
  气死你得了。
  郁清名脸上这才露出了些许的笑容,揉了揉他的脑袋:“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舟舟又想要什么了?”
  牧听舟眸光亮晶晶的:“师父,若我说,我想同师兄一起去剑堂修行可以吗?”
  郁清名失笑道:“有何不可?但剑堂的学务繁重,既然决定了就要一门心思往前冲,后日一早就随着你师兄先去试听一下如何?”
  牧听舟连声应下,心中打着盘算,他不能在幻梦阵中待的时间太长,即便两个空间的时间流速不同,酆都城之中还有太多事端未曾解决,牧听舟没法在这里继续浪费时间。
  -
  夜深了,牧听舟横躺在自己的床榻上,身下柔软的触感和熟悉的味道让他心中升起一丝怀念。
  侧过身去时,能清晰地看见在屋内的门口,裴应淮正端庄打坐着,微瞌着双眸,周遭的灵气汇聚一般朝他涌去。
  他还未进炼体期,身上的疲惫感是无法消除的,牧听舟闭上了双眸,朦朦胧胧之间陷入了沉睡之中。
  再度睁开眼时,牧听舟的眼前已然不是牧府的内屋了,率先映入眼帘的便是被迷雾遮挡的崇山峻岭,仰头望去隐约能看见三个大字高高地悬挂在山门前。
  ——万鹿山。
  一回生二回熟,牧听舟回顾了一下周遭,心下登时了然自己又是因为神魂连接而被拉入了裴应淮的识海之中了。
  只是没想到在幻梦阵中也能毫无畅通的连接,牧听舟再一次感叹契约之间的强大。
  这一回,他每走出一步都小心翼翼地,生怕像上次那样半道踩空掉在床榻上……
  只是有些不太对劲的地方,牧听舟敏锐地感知到身侧原本郁郁葱葱的绿枝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凋零枯萎。
  甚至在一些隐秘的角落里,丝丝缕缕不易察觉到的黑气正不断从脚下冒上来。
  一丝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牧听舟察觉到不妙,脚下的步伐飞快,足尖轻点落下的绿叶,一路直上——可惜,周遭的环境再一次发生了变化。
  这一次不是万鹿山了,而是酆都城。
  整个城镇被漫山火海所笼罩,一片死寂到令人头皮发麻,地面上尸横遍野,目光所及之处猩红一片。
  牧听舟怔愣了一瞬间,随即又反应过来朝城主府疾驰而去。
  不太对劲。
  说到底这里是裴应淮的识海,是能最清楚反映出他眼下的状况。
  ——裴应淮在外界的状态有些不太好。
  牧听舟当下定论,三两步便闪身来到了城主府的位置,映入眼帘的便是满目赤红色的云霞丝绸,瞬间让牧听舟有种误入嫁娶现场的错觉。
  他将脑袋里胡乱的思绪甩开,站稳身子,正想直接推门而入。
  不料城主府的大门被率先从里面推开,伸出一只忽地将牧听舟拉了进去。
  让他有一瞬间的猝不及防。
  ——这本不是现实,而是裴应淮的神识的镜像。
  一道炙热的气息倾吐在他的后脖颈处,低哑嗓音全然听不出从前的清冷,附在牧听舟的耳侧:“让我看看是谁回来了。”
  身后的男人一只手钳制住牧听舟的手腕,将他整个人压在门上,胸膛紧紧地贴着他的脊背,另一只手则环在他的腰间,以一种极为强势的动作扣在怀中。
  牧听舟微微挣了挣,却换来了骤然缩紧的力道。
  那人的力气很大,这姿势莫名有些暧昧,牧听舟浑身寒毛立起,咬牙切齿道:“裴应淮,你又发什么疯?!”
  裴应淮低低地笑了,将鼻尖埋进牧听舟的肩侧,像是一只大狗一样拱了拱,直到他的身上沾满了自己的气味后才抬起头,喟叹了一句:“舟舟,你终于回来了。”
  “我好想你,一直在等你回来。”他的声音带着些许显而易见的委屈,听得牧听舟心脏没由来地一紧。
  牧听舟唇角扯出一丝冷笑:“难道不是你先将我拉进来的吗……你给我放开!听见没有!放开!”
  裴应淮应声将他放开,但手掌还是扣在他的腕骨上不愿挪动分毫。
  至此,牧听舟才能有一丝喘息的机会,转过身来,却看见了身后那人现在的模样。
  裴应淮身上半无原先墨守成规的模样,五官俊美,下颌线棱角分明一身华美的紫金色长袍,束腰松松垮垮地扎在腰间,露出了胸膛一大片肌肤,发色如墨般披散在脑后,在与牧听舟目光对视时笑意款款,唇角带笑。
  牧听舟:“……”瞳孔地震。
  “你,你,你……”他瞠目结舌了半天,直到目光被他身上隐隐约约散发出来的气息给吸引。
  在他的身上,已经察觉不到任何灵力的气息——反而被另一股牧听舟非常熟悉,又非常厌恶的气息所取代。
  他微愣,僵在了原地,随即反应过来什么。
  紧接着,一股滔天怒火涌上心头,近乎卷席至他的四肢百骸,烧得瞳眸都一片猩红,身躯止不住地颤抖,连血液与骨头都冻结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