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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这时,他才看清周遭的情况。
  周围的石壁上被溅出的满是暗色的痕迹,遍布了整面墙壁。不光是墙上,就连地上,近处,远处,都残留了未干的血迹。
  这出血量,若要说死了三四个人,牧听舟都信。
  可偏偏,地上没有一具尸体。
  他倒抽了一口凉气……难不成是连骨头都被他吞了?!魔气对他的影响力竟然这般大吗?
  就在他惊诧万分之时,身子猛地晃了一下,却跌坐在了一个柔软的躯体上。
  这具躯体冰凉,但又有些不像是尸体般地冰凉。
  牧听舟迷迷糊糊地偏头望去,眼前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他无声地张了张口,无奈身体虚得厉害,脑袋一歪,再度失去了意识。
  恍惚之间,他听见了一道声音。一道,非常温和又轻柔的声音。
  “怎么样了?还要吗?”
  牧听舟不知不觉地伸手一够,将那人够在了自己身前,熟悉的气味让他浑身放松,他迷糊地心想,好像在哪听到过这个声音。
  紧接着,有人只手顶开他的上颌,温热的鲜血滴在他的舌尖上,牧听舟伸出舌头想要去触及那道温热。
  那道声音喟叹了一声,收回了手,又显得格外冷酷:“不行,从今日起就要给你控制次数,不能再这般无止境下去了。”
  牧听舟气得又想咬人。
  声音的主人只手扣住他的双颊,用灵力幻化出一个物什,拿在手中,不顾牧听舟的挣扎,黑色的皮带绕过他的头部,牢牢地系在他的后脑。
  在这个物什的前端,铁丝编制的樊笼将他的嘴部封锁于其中,让他无法张口就咬人。
  不知是不是止咬器上的灵气起到了安抚的作用,牧听舟渐渐地也不再暴动,缩在墙角,如盯住猎物的猛兽一般紧紧地监视着裴应淮的一举一动。
  一开始是有些难熬的,但在接下来的几日里,牧听舟也逐渐适应着控制食欲的方法,只是在“吃饭”的时候依旧会猛扑过去,紧紧咬着猎物的脖颈不放。
  吃饱喝足了,心满意足地被带上了止咬器,缩在裴应淮的身侧,牢牢地抓住了他的手。
  哪怕沉睡时,他都不愿松开手让猎物逃跑。
  待到牧听舟完完全全恢复神志时,他才发现自己被关押在了暗室之中。
  石壁上的血液已经被清理了干净,牧听舟挥了挥手臂,发现内府之中一片充盈。
  那颗魔丹,竟然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与先前的灵力所融合,如今他的修为已经一步踏入融合期。
  牧听舟轻轻一挥手,这空空荡荡的暗室瞬间化为尘土。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眼自己的手。
  可暗室的门一被破开,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堆神色紧张,紧握灵剑的仙盟守卫。
  一个男子从阵型的中央缓缓走了过来,目色复杂地望着他,确保他没有任何攻击性后,才挥了挥手让守卫放下了攻击形态。
  牧听舟倚在墙前,抬眸懒洋洋地道:“裴应淮人呢。”
  那名男子眉宇闪过一抹痛楚,似是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一眼,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
  “大人此时正在闭关,无法见你。”
  “但大人托我捎一句话给你。”男子盯着他一字一顿道,“大人说,幽冥河畔的桥梁已经为你搭建了,你只要……”
  “大人还说,只要你想,只要跨过那道桥梁,便可抵达彼岸。”
  救你需要理由吗?
  第六十章
  魔气紊乱加上裴应淮的刻意隐瞒, 这段在暗道之中的记忆一直尘封,以至于如今当这段记忆一股脑地涌入牧听舟的脑袋里时,他恍惚之间有种看戏曲的错觉。
  颤抖的手甚至都有些握不紧剑, 牧听舟踉跄着退后几步, 神色茫然:“这, 这是什么……?”
  而他这般混乱的模样恰好中了牧纹的计,他眼中闪过一丝得逞,飞速出手——
  “啊——!!”一声惨叫从他口中发出,剑光如流萤般掠过, 直接切断了牧纹朝牧听舟伸出的手。
  裴应淮神色冷峻,唇瓣抿成直线,伸手一揽,便将牧听舟有些僵硬的身体揽进了怀中。
  他一字一顿地盯着牧纹道:“不准, 碰他。”
  牧纹捂着一只断臂,痛得五官扭曲在一起。而那断截面喷涌而出的并非血液,而是浓稠到极致的魔气。
  “你从哪里得知的?”牧听舟忽地开口,嗓音喑哑, 紧紧地盯着牧纹, “你说的, 我不信。”
  从他及冠时的那一剑起, 就直接将两人原本僵持着的关系彻底打入低谷。若是说裴应淮看见他修魔后来上两剑他倒是还能理解, 但要是说……
  要说牧听舟的这条命,包括他自以为那些自己开辟出来的道路,其实是踏着裴应淮的血与肉筑成的桥梁而行的。
  他一时间没有办法接受。
  牧听舟双眸涣散,闭上眼时, 眼前浮现的全是暗室之中两人交叠在一起的身影。
  他浑身有些发冷,冷得他血液近乎凝结, 冷得他齿间发颤。
  裴应淮率先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将他带进了怀中,却被他猛地一把甩开。牧听舟扑到牧纹面前,双手死死地攥着他破烂的衣服,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你骗人!”
  “你说的一个字,我都不信!”
  牧纹狂笑起来,溢出的魔气随着他的身躯颤抖着:“你猜猜他为什么会救你,你猜猜在一众仙盟的反对声里,他是如何保下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