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听舟敏锐地察觉到了他情绪的不对劲,还以为他又开始不舒服了,眨了眨眼睛,忽地探身,将额头抵在他的额头上,试探了一□□温。
骤然靠近的气息让裴应淮身形猛地一僵,想要退离,牧听舟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别动。”
“又不舒服了?”他问,“你这一天到晚身子那么虚,为什么还能到处乱跑……”
牧听舟起身,拉着他:“走,回去。”
说罢不顾裴应淮的反应,直接将人拉到了朱颜殿,言简意赅道:“休息,晚上我再来找你。”
然后啪嗒一声,将大门掩上了。
裴应淮:“……”他无声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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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听舟推门而入时,祁萧然已经收拾好了杂乱的东西,见到他来时,起身道:“来了。”
牧听舟没好气道:“你方才眼神示意得那么明显,我不来才有鬼了。”
祁萧然淡淡地应了一声,将椅子拖出来:“坐,我想和你说些事情。”
他掏出了一枚丹药,轻轻地放置在了桌案上。
牧听舟一愣:“这是……”
祁萧然点点头:“不错,这是我按照那药方子做出来的半成品。”
“但即便是半成品,也足够让裴应淮恢复一半的修为了。”
“所以,你是怎么想的?”
一时间,牧听舟脑子甚至都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他茫然道:“怎么会这么快?”
祁萧然却看出了他的犹豫,直截了当道:“炼制丹药
并不困难,先前你将佛果给了我之后,我便开始着手准备了。”
“尊上,你是要放他离开,还是就此将他毁掉,全凭你一念之间。”
他的声音轻缓,却透着一股无形的压力,将牧听舟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裴应淮这个人位高权重,在被你劫来后接触到太多幽冥的核心,倘若这般放任下去,他迟早有一日会知道地火裂缝一事。”
“到那个时候,决定权就不在我们的手上了。”他道,“所以,牧延,你到底是如何想的?”
如何想的……
他曾经想过最多的就是逃避被裴应淮杀死的结局,这才逼着他与自己定下神魂契约,可如今能令他恢复修为的丹药也已经制作好,又没有了性命之危,那该如何选择呢?
牧听舟下意识地想要逃避这个问题,只是没有想到就这般突兀地被祁萧然摆到了明面上来说。
祁萧然缓缓道:“我知你念旧情,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你的师兄,但尊上,您也要为幽冥想一想。”
“裴应淮这个人心思极重,倘若他要是有一点对幽冥不利的想法在,如今的我们根本毫无招架之力。”
看着牧听舟垂眸沉默的模样,祁萧然在内心叹了一口气,不再那般步步紧逼:“这件事并不着急。”
“尊上,您看,这还是半成品。我还需要一些时日才能成功。”他道,“这些时日,就按照我先前与您说的,借助你们两人契约的力量将你神魂上的伤口治好吧。”
“剩下的,尊上您多想一想。”
祁萧然顿了顿,道:“不管您做出什么样的抉择,萧然永远是站在您这一边的。”
……
直到夜幕降临,牧听舟都有些魂不守舍的,脑袋里一直想着的都是之后的裴应淮还何去何从。
就这般放他走吗?那牧听舟肯定是不愿的。
但要永远地将他留在身边吗?
祁萧然说的没错,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若是让他再继续下去接触到了更深处的核心,事情将会一发不可收拾。
直到他推开内屋的门,被眼前昏黄的烛光闪了一下,抬眸时,他才回过神,愣住了。
桌案上整整齐齐地备好了还留有余热的饭菜,精致的摆盘和沁人心脾的香味勾起来他的食欲。牧听舟的肚子响了起来,他偏头望了眼坐在窗台边拿着书卷的男人。
裴应淮放下书卷,淡声道:“回来了?”
牧听舟咽了咽口水:“……这都是你做的?”
裴应淮点了点头:“没想到你会回来这么晚,多做了些,饿了吗?”
他站起身,将牧听舟身上那件沉重的外袍褪去,又细心地替他布好了菜,拉开椅子。
昏黄的灯光柔和了他五官的线条,印在裴应淮深邃的瞳眸中,让他有种莫名被温柔注视着的错觉。
过于温暖的准备让牧听舟更加心乱如麻,他烦躁地揉着脑袋,闭了闭眼,再度睁开眼时,决定将眼下的一切都抛之脑后。
什么事都没有干饭重要!
牧听舟化情绪为食欲,狼吞虎咽地干着饭,无形之中只觉得这饭菜的味道很是熟悉,熟悉到他近乎以为是郁清名亲手做的了。
但他大脑放空,完全不想想那么多的事情,还是裴应淮率先出声捋了捋他的后背,递给他一盏茶:“慢点,没人跟你抢。”
牧听舟毫不客气地接过茶,一饮而尽。
吃完后,他感觉内心的郁气都散了不少,连带着看裴应淮也顺眼不少,大手一挥直接道:“你,躺回去!”
裴应淮浑身一僵,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什么?”
牧听舟不耐烦地道:“让你躺回床榻上去,哪来那么多事?”
他嘀咕道:“整天问东问西,给你压制魔气也搁这婆婆妈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