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这样,那我也跟你说个事。”牧听舟朝他招招手, 这动作之中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亲昵,郁长留顿了一下, 还是听话地凑了过去。
“其实吧,上一次不周山秘境,其实我也在。”牧听舟哼哼了两声。
他明明是半开玩笑地说,却倏然听郁长留认真地应道:“我知道。”
“?”你知道个屁。
倒是没想到郁长留竟然会符合他的话,牧听舟顿时笑了,“开玩笑的你也信。”
郁长留默默地心道,他确实知道。
因为当初,就是他与牧听舟两人在不周山秘境之中,夺得了逢春祭的魁首。
牧听舟稍稍挪开了距离,郁长留几不可察地长呼了一口气。
他心下发紧,害怕再这样下去会暴露些什么。郁长留的指尖摩挲着沉冷的佛珠,指腹轻轻划过了那道裂缝。
“你介意吗?”
郁长留回过神,瞧见牧听舟终于将他那顶帷帽摘了下来,拇指指了指两人身后的一直聊着天的三人,唇角扬起一抹玩味的弧度,“我还想再等等看。”
等等看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何泽明还能耍什么滑头。
郁长留则是一丁点都没有将那人放在心上,他满心满眼都是面前的青年。
“等等。”他道,扭头从储物戒之中拿出了……一个毛绒毯,然后递给了牧听舟,温声道,“盖上吧,夜风吹得凉。”
不光牧听舟呆了一瞬,就连身后一直将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的何泽明也呆住了。
……这,这是来休假来了??
哪怕是牧听舟也无言静默了一瞬,他艰难地从那张舒适柔软的毛毯上移开了目光,挣扎了一会,开始婉拒了:“不了,郁兄,这肯定是你带上以备不时之需的,我也不是什么娇气之人……就躺这里便好了。”
了解他的人听了这话高低得回怼一句,毕竟牧听舟挑剔的指数几乎能和他的能力成正比了。
可惜面对他的人是郁长留……
他只是淡淡道:“我带了两条。”
牧听舟:“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多谢了!”
他立刻道,而后从郁长留手中接过毛毯,心里还在犯嘀咕。
——有种,莫名的既视感。
牧听舟不知道怎么形容,他裹紧了被褥,舒舒服服地躺下了。
郁长留重新闭上眼入定去了。
牧听舟偷偷摸摸地瞧望着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竟然能看走眼了,他竟然先前以为郁长留和李修缘是一伙的。
从他的身上,牧听舟能感受到一股非常熟悉的感觉。
……他有些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他从郁长留的身上看到了裴应淮的影子。
牧听舟轻呼出一口气。
近日来他一直有意避开心里的那道坎,如今这才三日过去,牧听舟却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他内心有些抑制不住的担忧——不单单是担忧裴应淮会逃走,其中还夹杂了很多莫名的情愫,就连他自己都有些理不清楚。
但若是,若是祁萧然没有照看好他,让旁人欺负去了该怎么办?!
但随即这个念头就被牧听舟甩甩脑袋给甩走了。
他自嘲地笑了下,觉得自己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担心谁不好,去担心裴应淮会不会被人欺负。
“在想什么?”
耳畔传来了冷寂的声音,瞬间将牧听舟拉回了神:“嗯?”
夜深了,不知什么时候背后那窸窸窣窣小声说话的声音也没有了,仅剩下牧听舟耳边传来的这道声音。
不知是不是他想裴应淮想的次数太多,竟然恍惚间听错以为是师兄在喊他。
他定了定神,道:“没事,只是在想一些事情罢了。”
一般人都会点到为止,谁知郁长留像是看不懂气氛似的,继续追问:“很困扰你吗?”
他声音平淡地问:“是因为那只梦魇兽?”
“……”
牧听舟几分睡意被他这么用一句话给驱散了,干脆坐了起来,毛毯顺着肩膀往下滑,他传音给他,语气中带着显而易见的不屑:“就它?算了吧。”
“不过是一个伪装成人的畜生罢了,顶天了只会招呼招呼几头没脑子的野兽过来,别的他也不敢了。”
说着,又想要为自己临时打补丁:“噢,我的意思是,它修为看上去也不高,应该对我们构不成太大的威胁。”
牧听舟终于能体会到为什么那群人去哪都喜欢带着一个佛修了。
因为就算是有突发情况,面前这人也能在第一时间感应到,总而言之就是安全感满满。
沉默继续蔓延开来,牧听舟想了想,还是率先起了个头:“跟我说说呗,上一次你在不周山秘境之中都遇到了什么好东西?”
好东西……
郁长留想了又想,毕竟那一年他正好是同牧听舟一组,他见过的事情牧听舟都见过,这般明晃晃地说来他肯定会怀疑。
“你知道在不周山秘境之中,其实还存留了一个村落吗?”郁长留回忆着从前,缓缓道,“他们是最早一批来到不周山脚下的,自那之后便日积月累,在这里生活,繁衍——直到战争的发生。”
“那场战争……莫非是涿鹿之战?!”牧听舟错愕地问。
郁长留微瞌双眸,应道:“嗯,涿鹿之战后,开辟了三界,但一开始滞留在不周山的族群选择了停留,化成了山林的一部分,自此在这里扎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