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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镇子上下只有这么一个医馆,周围都围上了不少人观望,牧听舟站在人群外围,只能勉勉强强看清了里面的情况。
  在赏花祭上想要对他出手的那个大汉满脸痛苦地躺在床榻上,额前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两只手软绵绵地耷拉在身旁,身上则是扎满了银光锃亮的细针。
  而景良站在他的身边,一脸焦急地鼓励着他:“云哥,再坚持一下就好,你昨日才醒过来,都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
  可惜老者面无表情地又落了一针,大汉浑身抽搐着,两眼泛白,就差直接晕过去了。
  这不像是在针灸,倒是像在上刑。
  牧听舟嘀咕了一句,就见医师直起身子,收回了手中的银针,淡淡道:“好了。”
  景良愣了一下,看着大汉两条光秃秃的手臂:“可……云哥说他的两只手没什么知觉了,难道这两只手不应该再扎上两针吗?”
  老者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啪地一下合上了木盒:“已经没救了。”
  “在裴道长出手的那一刻,这两只手臂就已经没救了。”
  景良呆呆地看着,唇瓣颤动了下,却又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牧听舟倒是有些惊讶,没想到幻境里的村民竟然还会发生分歧?
  伴随着老者的话音落下,只见牧听舟周身围绕的村民像是猛然醒了过来,竟开始纷纷议论起来。
  “是啊,若不是胡云擅自出手,裴道长也不会发那么大的火。”
  “实不相瞒,我也算是看着阿淮长大的,还是第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的火。”
  “……可那是妖族啊,妖族向来生性残暴,胡云的提议我觉得有待商讨。”
  “裴道长看起来就是不怎么爱说话的性格,说不定会有自己的想法呢?”
  “……”
  这群人一人一句叽叽喳喳个不停,但不知为何牧听舟莫名听得浑身不舒服,却又不知从何而来。
  直到——
  不知道有谁在人群中说了一句:“我今日早晨看见裴道长离开了镇子。”
  那个声音犹豫了一下:“如果……我是说如果,因为这一次的事情他生气了,那裴道长还会舍命救我们吗?”
  “毕竟封印兽潮的首要关键就是裴道长的精血呀。”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沉默了。
  景良骤然出声:“不会的!这里可是阿淮土生土长的镇子!他肯定不会弃于我们不顾的!”
  即便是这样,人群之中还是一阵唏嘘,看着躺在医馆里不省人事的胡云,皆是摇了摇头。
  只有站在外围的牧听舟一人,神情恍惚,耳旁一阵嗡鸣。
  他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发现干涩得可怕。
  “那,那裴道长会怎么样?”
  身旁的村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不会是游历到我们村子的旅人吧,这你都不知道?按照仙长们的说法,这只不过是裴道长的一次历练,历练过后裴道长便会羽化登仙,根本不是我们凡人可以干涉的事情。”
  “……”
  那人同情地道:“不过我劝你啊,还是赶紧离开吧,我们是没有办法离开才出此下策的……兽潮很快就要来了。”
  “两日之后,就是月圆之夜了。”
  说完,村民们便各自散去了,独独留下了牧听舟一个人站在原地。
  他脑袋里的思绪纷杂,包括这整个幻境的走向都极为奇怪,可在这股奇怪的感觉之中,偏偏又生出了一丝熟悉的违和感。
  直到独自回到木屋之中后,牧听舟也没有想明白这奇怪的熟悉感到底从何而来。
  他缓缓地叹了口气,想了想今日的所见所闻,试图从杂乱的思绪中整理出一条线来。
  如果这个双重幻境之中是有两条线的话,那么属于裴应淮的那条线应该就是舍己救人羽化登仙。
  ……等等。
  他所熟知的裴应淮虽然算不上是个老好人,但是舍己救人的事情做的也不少,冰鉴镜应该不会傻到让这么这种事情成为裴应淮的阵眼。
  要么是裴应淮的阵眼另有隐情……
  要么就是裴应淮这个人,或许在因为某些事情而抗拒着这所谓的“舍己救人”。
  可若是这样,那为何他又会自请上山呢?
  想到这里,牧听舟只觉得更乱了,他叹息了一口气,端起桌上的茶盏便一饮而尽。
  茶水还防止在茶壶之中,裴应淮在临走之前在茶壶的外层留下了一道独特的灵力结界,以至于这壶茶水哪怕是放上三日都还是温热的状态。
  牧听舟像是猛然间察觉到了什么,怔楞出神地望着手中已经空荡荡的茶杯,一个大胆的想法自心中陡然升起,近乎占据了他的整个心神。
  ——这个人,不会是想要一个人将幻境破解吧?!
  -
  这还是裴应淮第一次被拉入双重幻境。
  于山脚下的镇子不同,这座山上常年积雪不化,落雪覆盖在山头,又被寒风冻结成冰川,如幽谷寒潭般凄冷,终年不见阳光。
  被拉入幻境时他也不过是分神状态,本体上的伤势还未痊愈,在冰鉴镜中连三分之一的实力都没法使出来。
  ——可就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还是选择了继续给牧听舟每日源源不断地供给灵力。
  裴应淮呼出了一口冷气,心底苦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