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听舟:“。”
感觉不太聪明的样子。
景良胡乱自语完抬起头,恰好对上了牧听舟一言难尽的目光,他轻咳了一声,试图揭过方才的那一幕,板着脸故作严肃道:“事先说好,我知道的事情也非常的片面,若是里面找不到你想要的答案,可不能再威胁我了。”
牧听舟心底发笑,虽然这小少爷怎么看也不像是心思深沉之人,但他也没想到会这么一根筋。
就在他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只见眼前的场景骤然间如潮水般退去,所有的事物顷刻间都消失得一干二净。他手中的锁链也在逐渐淡化,景良的身影远去,只留下了一声自远方传来的似有似无的轻叹。
“是你想要看的,最后可别怨我……”
……
直到细密冰冷的雨点打在脸上,天边响彻一道惊雷,牧听舟恍然间醒悟,脸上的雨水顺着脸侧滑落至下巴,然后滴落在地上。
雨?
不是。
他怔愣地低头,才发现地上滴落的液体暗红一片,铁锈味被大雨冲刷着,混杂着奇特的冷香。
腹部传来的阵痛烧灼着他的神经,而那暗红色的血迹还在源源不断从剑柄滴落在地上。
耳旁传来的阵阵嗡鸣声将他的思绪完全冻结,以至于他后知后觉地才发现,他跪坐在地上,腹中直直地插着一根……枝条。
只是这根枝条上,缠着一股极为霸道强劲的剑气,硬生生地割开了他的皮肉。
而牧听舟的面前,还站着一个人。
一个他很熟悉的人,就连容貌和衣着都与牧听舟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他漆黑如墨的眼中透露着寒霜般的冷冽。
男人身姿挺拔依旧,居高临下地站在牧听舟的身前,望向他时宛若在看一个陌生人……不,应该说是像在看一个无恶不作的魔修。
他的神色在朦胧月色下被细密雨点映照得晦涩不明,一如既往的清冽声音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酸涩。
牧听舟恍惚地听见他开口问:“所以,即便是这样,你也要执意前往吗?”
梦境再现(二)
第一百章
“所以, 哪怕是这样你也要执意前往吗?”
裴应淮的声音很清晰地响在了他的耳边,直到这时候牧听舟才有了些许的实感,落下的冰冷雨点让他的脑袋清醒了不少。
即便腹部被树枝贯穿了, 这具身体上也没有丝毫的痛觉, 他垂着眸, 眼睁睁地看着血液从自己身体中流走,混进了雨水中,呈现出一种淡淡的粉色。
他花费了一息的时间便判断出,这个是由景良创造出的另外一个幻境。
只是这个幻境……好像有些似曾相识。
不, 应该说是一模一样,只是先前看到的场景太过于模糊,让他一时间没能联想起来,这就是他在裴应淮出事前闭关时看见的场景。
——就连捅进自己身体里的这根树杈子都与记忆中的如出一辙。
就在这时, 景良的声音适宜地响起来了:“我能给你看的只有这么多,但这途中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我会第一时间把你剥离。”
牧听舟:“。”
他不知现在是个什么样的心情,或许因为这一次被拉入幻境时早有准备, 这一次他还算得上心平气和, 也有更多的注意力放在自己身边的环境上了。
他已经很久没有再做过这样的梦境了。
自打他将裴应淮劫回幽冥关押起来之后, 就再也没有入梦过了。
大乘期的修士鲜少入梦, 牧听舟上一次入梦还是在密室之中, 但如今对于此地的记忆已经算得上比较模糊。
当初在入梦时不真实的感觉在景良的手下重塑,这一次,他是真真实实地看清了眼前的这一幕。
面前的男人紧绷着下颌线,深邃瞳眸中的酸楚清晰可见, 见牧听舟一直低着头,又开口问了一遍:“你还是要去吗?”
牧听舟正整理着纷杂的思绪, 闻言抬起头,后知后觉地发现此刻裴应淮浑身上下也是一团糟,甚至可以称得上比他看起来还糟。
他的脸色很差,看得出来受了不小的内伤,素白的道袍上被刀刃划得更是破破烂烂,显得狼狈不堪,完全没有曾经那副风光霁月的模样。那张向来清俊的脸上带着几分凌乱,唇角有一处非常明显的伤口,看上去是被人毫不留情地打了一拳。
相比之下,牧听舟浑身上下也只有这一处□□上的贯穿伤,但对于一个大乘期的修士来说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严重。
周边的房屋早就被他们两人的灵气波及倒塌,牧听舟握了握拳,发现体内的灵力早就所剩无几了。
看这场景,应该是已经打完了。
牧听舟暗暗思忖,根本判断不出来这究竟是幻境还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但他像是被某种能力驱使着,冷冷地扯了扯唇角,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竟然干脆利落地将腹中插着的这根树枝直接抽了出来。温热的血液瞬间飞溅而出,溅出了几滴落在裴应淮的衣袍上,他好不容易才分出一丝灵力才勉强将血止住。
牧听舟眼中明显带着嘲讽,甩了甩手中带血的树枝,说:“不会吧,仙尊大人在九重天历练了那么长时间,如今就剩下这点道行还想来挡我的路?”
裴应淮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腹部的伤口,呼吸微微一窒,牧听舟近乎条件反射地就知道他现在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