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牧听舟也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他敛眸,笑道:“徐师兄,大可不必试探我的修为,我也可以很直截了当地告诉你,这具身体并没有入道。”
“在你面前站着的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凡人,没有一丝灵力。”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静了。
先前听闻仙尊大人新收的关门弟子是一个还未入道的凡人,相比于如今从面前这个少年口中亲口说出,还是比较震撼的。
牧听舟淡淡道:“但你觉得,为什么他能看上一个没有入道的凡人呢。”
当然是因为这都是假的。
但牧听舟绝对不会说出来,他轻挥长剑,银色的光在空气中一划而过,莫名显得高深莫测。
徐世明:“……”
面前的少年很显然是被唬住了,他咽了咽口水,手上的后劲依旧挥之不去,喃喃道:“难不成,你也是我舅的私生子?”
牧听舟:大可不必。
他不再废话,而是微微瞌上双眸,脑袋中开始回想起先前早就被抛之脑后的那些剑法,他记得其中一个……
白雪覆盖高山,天空雾蒙蒙的一片,空中零落地飘着细雪。
牧听舟站在郁郁葱葱的松竹之间,薄薄的肌肉上附着着一层汗珠,咬着牙苦苦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
而在他的身侧,站着一个身姿挺拔的少年,恍惚之间,那双熟悉的黑瞳再次落在了他的身上。
“再坚持一炷香的时间。这一剑,名曰惊鸿,算是我循着师父给的剑法改良了一番,更加适合你。”
“舟舟,朝我出剑试试。”
武台之上,牧听舟的呼吸停顿一瞬,手腕稍稍旋转,感受着剑柄之上传来的冰凉而熟悉的触感。他的身形忽地飘忽,剑光乍起,在空中划过一道长弧。
徐世明鼻尖溢出一滴汗珠,目光紧随着他的身形而动,在他举剑的那一瞬间便清晰地在脑中浮现了牧听舟想要攻击的方向。
这一次,应该是腰腹!
他不假思索地举剑挡在腰腹前,视线紧紧追随着面前少年的步伐,可就在他眨眼的一瞬间,牧听舟的身形却在他眼前直接消失了!
“怎么可能——!”
下一秒,冰冷如寒铁般的触感停在了脖颈间,剑身在徐世明的余光中闪烁着邪气而危险的光,冷得他一时没忍住,打了个寒战。
徐世明僵硬地转过头,这才发现原本还在身前的少年,早就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绕到了他的身后。
牧听舟声音都不带一丝喘息:“五次。”
徐世明:“啊?”
牧听舟:“你方才在我剑下,一共有五个破绽。”
“每一个都能直取你性命。”
“小子,倘若你不是徐清影的侄子,按我曾经的性格,你早就死过千百回了。”牧听舟微微抬起下巴,哂笑道,“睁开眼睛看看吧,这才是大千世界。”
他敛眸,收剑,一想起自己方才使出的剑法与身法,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了那个熟悉的位置。
——一如曾经的千百回那般,在那个熟悉的位置上,总会有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在他望来时轻轻扬唇。
牧听舟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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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舞比试之后,牧听舟心中有些乱,再加上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于是干脆丢了剑,不知不觉间一个人跑到了偏远的林子里。
树影摇曳,周遭一片静寂。
不知走了多长时间,牧听舟终于顿住了脚步,转过身:“跟着我做什么?”
随着他的尾音落下,一个人影从不远处的树后走了出来,神情之中带着些许淡淡的无奈:“还是瞒不过你。”
牧听舟似笑非笑道:“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贺长老还养成了这么一个跟踪人的坏习惯。”
贺延淡笑地扬眉:“怎么,师兄不记得这里了?”
牧听舟顿了顿,环顾了一下周遭,恍惚了一下:“啊,我想起来了,这里是当初我遇到你的地方?”
贺延似是有些怀念地叹息了一口气:“是啊,师兄,已经过去那么长时间了。”
“当年我还记得,我是被我……父亲,卖到山下的。”
他声音淡淡的,恍然间,这些难堪的回首都已经成为上辈子的事情了:“那个时候师兄偶然路过将我救下,又将我带回了万鹿山的那段时光,是我最为珍惜的。”
珍惜到他此生都不会忘却。
贺延深深地看了一眼眼前的少年,熟悉的身影与记忆中的重叠在了一起,他心中一片柔软。
牧听舟仿佛陷入了回忆之中,漂亮又凌厉的眉眼都显得柔和了些:“是啊,我第一次遇到你的时候你还这么小,刚到我腰的位置,整个人看起来都可怜兮兮的。”
对于两人来说,那段万鹿山的时光始终都是印刻在骨血里的,
两人陷入了沉默之中。
贺延率先打破宁静,他默默抬眸:“师兄。”
“嗯?”
贺延做了个举杯的动作,他朝少年揶揄地挤了挤眼睛:“师兄,要不要来点这个?”
牧听舟的眼睛一亮。
这个可以有!
两人像是回到了少年时期,悄悄地从竹林的另一边穿了过去,那副做贼心虚的神情惹得牧听舟忍俊不禁,打趣道:“贺长老,你这与幽冥尊主同流合污的事情要是被捅出去了,可就真是有千万张口也说不清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