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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牧听舟猛地睁大眼睛, 快速抽回了手,压低声音:“你疯了?!”
  裴应淮食指竖在唇间:“嘘。”
  “方才偶然间提及了徐姑娘的婚事,便听她提起心上人是个凡人的苦恼。”裴应淮轻声道,“也不知怎的矛头就转向了我, 架不住他们的问话,所以我便随口说了两句。”
  牧听舟心中陡升起一丝不好的感觉:“说了什么?”
  裴应淮微微一笑:“我说,我早已心有所属,只是他不怎么爱露面, 下回若是有机会再见上一面。”
  他漫不经心地开口:“毕竟徐姑娘四舍五入也算是你的师妹,见一面也无伤大雅。”
  牧听舟:“……”
  他发现裴应淮这张嘴真的是越来越滑头了。
  少年没忍住,揪着男人垂下的衣袖就是一顿揉圆搓扁,弄得原本平整的衣袍皱巴在了一起。
  两人一高一低, 并肩走在林间小道上, 周身投落而下的树影影影绰绰, 遮住了宽大袖袍下相交的手。
  徐世明眨了眨眼, 疑惑地问:“姐, 你在看什么?”
  徐若雨这才收回神,像是看见了什么奇怪的东西,惊魂未定,又竭力压制住眼底的波澜:“没……没什么。”
  “世明, 姐姐问你个事情。”她道,“仙尊大人与他这位徒弟的关系, 到底如何?你实话跟姐姐说。”
  徐世明挠了挠头,不确定道:“应该挺好的吧?”
  倏然间他又回想起什么,有些奇怪地道:“牧延虽为大人的关门弟子,但好像剑法什么的并未受到教导,先前他打赢我的时候也是……姐?你没事吧?”
  徐若雨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
  “你方才说……他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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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浑然不知自己已经暴露了的牧听舟已经满心扑在了柔软的床铺上。
  孤零零的灯笼挂在屋檐下,照亮了屋外昏暗的一隅之地,让牧听舟勉强能看清窗外正摇摇晃晃坐在躺椅上的青年。
  窗外的月色尤为得皎洁,清冷的月光自穹顶倾斜而下,天际出现零星的几颗明星若隐若现。
  青年长袖微挽,直到听见了身后屋内传来了轻微的呼噜声,这才素手一扬,一层隔音结界便笼罩住了整个屋子。
  “喝酒吗?来一杯?”他端起酒杯问。
  他话音落下,周遭又恢复了一片寂静,郁清名的身后一道黑影闪过,不过眨眼的瞬间,裴应淮就已经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
  郁清名又问了一遍:“喝不喝?”
  裴应淮静默半晌,静静地站在他身后:“你到底想做什么?”
  郁清名抿了一口酒,淡淡道:“都说了我和那个老东西只是共享记忆罢了,你倒也不必一竿子打死所有人,我和他还是不一样的。”
  “起码你不用太警惕我会对阿延不利,你可别忘了你这身剑法和那套禁术是谁教给你的。”
  裴应淮不冷不热地开口:“以防万一罢了,舟舟近来失了修为,我自然得多警惕一些。”
  郁清名嗤笑一声:“就他?算了吧,我看他现在跟你一样是个人精,半点都忽悠不得。”
  裴应淮蹙眉道:“你们下午都说了些什么?”
  “还能有什么?”郁清名懒懒散散地说,“无非就是他将我近百年来的一举一动都给猜了个透,顺便还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
  “——不过事先说好,倘若他当真要做些什么,你我都是拦不住的,你自己心里清楚。”
  郁清名幽幽叹了口气:“他从小不就这样,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死犟死犟的。以前能力不足还会跑到为师面前喊上一喊,现在翅膀硬了干什么事我都得先猜他在想些什么,要些什么。”
  他摇了摇头道:“反正我是管不住咯。”
  裴应淮眉宇紧蹙,声音逐渐沉了下来:“你明知他想要什么,为何还要将事情告诉他?”
  郁清名却道:“聿珩,你不觉得你的保护欲有些过剩了吗?”
  “阿延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他从小就是一个特别有主张的人,你能护他一时,可当他身边的人都离去时,又有谁能护得了他一世?”
  “还是说,你永远都只想让他做一个被蒙在鼓里的莬丝子,哪怕到了事情的结局,也是对一切都一无所知?”
  郁清名摇了摇头:“聿珩,我知你因前世的事情耿耿于怀,但你有没有想过,阿延是什么想法呢?”
  “……他是不是,也想和你并肩站在一起呢?”
  郁清名的声音轻缓,仿若流水般清涓,却又仿佛如泰山压顶一般沉重。
  身后是死一样的寂静。
  须臾后,男人走上前来,垂眸望着他,声音又冷又淡:“还有酒吗?”
  郁清名弯了弯眉眼,将手边盛满酒的杯盏朝他的方向推了推。
  “你也别觉得我是帮那个老东西说话。”他道,“命数这种东西,早就已经是天注定了的。他决定要走哪条路,决定要怎么走,都早就是冥冥之中决定好的。”
  “聿珩,你是三界之中唯一的变数。”
  “若你想救他,不如多去想想该怎么救他……该怎么救你自己。”
  “你们两个啊,早就从一开始就已经绑在一起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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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应淮与郁清名的夜谈,牧听舟其实早就预料到,他硬是撑着酸涩的眼皮直到夜半三更,也只看见郁清名独自一人对月酌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