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的时候,他趁着未升的太阳,扒拉开窗沿往外瞧了瞧。
屋外的躺椅上已经没有人了,只剩下两杯空空的酒杯孤零零地摆在那。
牧听舟哪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定是他睡熟时两人来了个促膝长谈,为的就是故意避开他!
他顶着乱糟糟的头发从床榻上坐了起来,神情阴沉,正准备下榻准备找那两人算账,却倏地顿住了脚步。
阴恻恻的表情逐渐变得怔楞,他低下头,虚虚地握了握右手,一道薄微又不起眼的魔气顺着干涸的灵脉一路滋养,酥麻的感受让牧听舟瞬间打了个激灵。
这是修为正在缓慢恢复的症状!
牧听舟登时眉眼就舒展开了,鞋都没有来得及穿就夺门而出,想要立刻向那两人分享这则喜讯。
可他刚踏出一步房门,一道横空而来的剑气堪堪擦着他的头顶划过,锋锐无比,差点将牧听舟的一小撮头发给削落。
少年瞪圆眼睛,暗骂了一声,抬头望去。
不远处,两道身影在竹林之间来回穿梭着,叮当作响地铮鸣声荡漾开来,四散的剑气已经将周遭砍得一片狼藉。
牧听舟:“……你们在做什么?”
郁清名身上还隐约散发着酒气,抽空瞥了眼赤足站在门前的少年:“阿延啊,回去把鞋穿好再出来。”
裴应淮紧随其后,半分不让,剑气凌厉,近乎灵力全开。
两股剑气直直地撞在了一起,震得郁清名手臂一阵发麻,他眼底闪过一丝惊叹:“好剑!聿珩,看来为师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你也没有懈怠啊!”
牧听舟:“……”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过招的两人,深呼吸一口气,清晨的凉气顺着鼻腔钻入了身体之中,瞬间让他的脑袋清醒三分。
“师父,师兄。”
“我修为恢复了。”他的声音并不是很大,语调非常的平淡,甚至都还没有两柄剑撞在一起的声音大,“若没什么事,那我就先走了,太久没回幽冥了,估计一堆事务在那等着我呢。”
唰的一瞬间,两道黑影骤然从眼前闪过,不约而同地落在了他的身前。
郁清名蹙着眉上上下下将他扫了一遍,还没等他开口,裴应淮漆黑的眸子难得升起一丝紧张,抢先道:“什么时候恢复的?今日的药喝了吗?何时要回幽冥?我同你一起去。”
郁清名:“……”你小子,当我不存在是吧?!
他气得牙痒痒的,手中的灵剑再次蠢蠢欲动。
眼看着这两人二话不说又要打起来了,牧听舟:“……我开玩笑的。”
他挫败地扶额,妖族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应当还会在九重天再待上一些日子。
裴应淮的神情肉眼可见的松懈了下来,看得牧听舟一阵心软:“师兄,倘若我.日后真的有要是要先离开,一定会跟你说的。”
男人闷闷地应了一声。
郁清名:“……为师还在这里呢你们两个臭小子。”
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先说好,我还没有同意你们两个人结为道侣!你,先给我回屋穿鞋去!你,过来,替我打下手,免得到时候你师弟吃不到早膳又喊肚子饿。”
牧听舟嘿嘿一笑,转身跑进屋里穿鞋去了。
跑了没两步就停住了,他蹙眉苦思冥想了会,不对啊,他一开始不是要去质问这两人昨日夜谈的事情吗?!怎么最后又变成了这个样子!
……可恶,还真是老狐狸。
再遇
第一百三十三章
郁清名的事情尽量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即便他现在充当起了剑堂掌教的身份,徐清影也丝毫不敢怠慢——毕竟用脑袋想想也知道他是因为谁才回来的。
牧听舟却完全高兴不起来。
因为这让成功让他联想到当初在万鹿山受到双面管制的时候。
曾经他就闲不住,更别说是现在了。
裴应淮太长时间没有出现在仙盟, 如今事务堆积, 许多大事都得由他来定夺, 成日龙不见尾。原本牧听舟还以为自己就可以这样解放一段时间了,没想到……
“牧延,你来把上川剑谱的第十四章 背一遍。”温和淡漠却又不容忽视的声音在剑堂上响起,那熟悉的声音像是刻在骨子里的, 牧听舟一个激灵,一下子就清醒了。
虽然清醒是清醒了,但上川剑谱是什么东西?
牧听舟脸侧上还残留着印子,即便发髻束得一丝不苟, 却还是遮掩不了他眼底的惺忪:“啊?”
郁清名温和的笑了笑,手中的竹柳唰地一下敲在案边:“出去站着清醒一下。”
牧听舟:“……”
他蔫了,站起身,直挺挺地走出门外, 听着剑堂内郁清名继续讲课的声音, 倚在墙边整个人昏昏欲睡。
他大大的打了个哈欠, 长睫上还挂着泪珠, 不经意间抬起头, 瞥见了站在不远处的一男一女。
正是徐清影和他那位刚从仙盟执行完任务回来的侄女。
他兴致缺缺地收回目光,觉得自己这般昏沉下去也不是办法,干脆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起身正准备离开。
谁知还没走两步, 体内的魔气自动发散,恰好就听见了不远处那窃窃细语的两人。
“舅舅, 这个少年真的是……怎么感觉不太像呢?”
牧听舟掀了掀眼皮,徐若雨对上他的视线,一下子意识到自己方才所说可能被听见了,身躯陡然一颤,飞速地移开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