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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紧接着, 他就看见面前的赤袍青年瞥了眼地上的阵法,仿若压抑到极致的情绪在眼中汇聚。
  戚清凌心中倏然冒出来一个不切实际的猜想。
  ——这个人,不会一怒之下直接将这养蓄凤凰的四方界给毁掉吧?!
  戚清凌身为妖族,早就被天道唾弃, 想要正面与大乘期的魔修硬碰硬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倘若牧听舟真的发起疯来,他还真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牧听舟:“……”
  他咬牙切齿,神色阴沉地盯着这熟悉的阵法, 心中的火气噌噌往上冒, 甚至想过直接什么都不干, 干脆直接把裴应淮囚起来, 等到地火沸腾的那一日, 一个也别想活。
  但更多的,还是一种无力感。
  这种无力感近乎将他的背脊完全压垮,牧听舟现在有些茫然,茫然到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在那一瞬间, 脑袋里闪过无数个念头。
  戚清凌足足屏息了半晌功夫,看着牧听舟最终还是微敛下颌, 收敛了身上扎人的气息。
  牧听舟道:“我需要十日的时间。”
  戚清凌一愣,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一股不可置信的感觉油然而生。
  于是再三确认:“您真的……答应了吗?!”
  牧听舟看着他脸上的疑惑,不耐烦地冷笑一声:“别给我吃了便宜还卖乖。”
  他沉默两息,又道:“你说这是一笔交易,对吧?”
  戚清凌连忙点头:“没错,只要是在下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定全力以赴!”
  牧听舟顿了会,道:“算不上什么难事……你能消除一个人的记忆吗?”
  ———————
  两个人从四方界出来之后天色近晚,站在冷风中双双对视很久,似乎都想消化一下今日的事情,直到侍从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说已经找到少主了,牧听舟这才反应过来。
  完蛋,他好像把他师兄给落偏院了。
  牧听舟一阵头皮发麻,抬步就准备离开,就看见院外走进来两个人影。
  其中一个正是他心心念念的裴应淮。
  牧听舟快步走上前,拉着他的衣袖,小声询问:“怎么样?”
  裴应淮不予作答,反问道:“你们去哪了?”
  牧听舟眼中丝毫没有躲闪,神神秘秘道:“师兄,方才戚竹不见,戚清凌一时着急,我趁虚而入,找到了一处好地方,等我回去之后跟你细细说来。”
  裴应淮定定看了他半晌后才收回目光,伸手将他拽到了自己身前,淡淡道:“我在勘察结界的时候遇到他了。”
  牧听舟:“谁?”
  “戚竹。”他说,“先前我去城外勘察结界的时候,恰好遇到了他。”
  牧听舟一怔:“城外?”
  裴应淮点了点头道:“他当时在被人追杀。”
  牧听舟瞬间就想明白了,这恰好和方才戚清凌和他说得对上了!妖族为了留下那唯一的“火种”,必须要趁此妖族盛会的机会将戚竹掌控在手心里。
  只是没想到这群人竟然会直接明抢。
  戚清凌显然也才知道这件事,他上上下下将戚竹摸了个遍,除了脸上沾了些许灰尘以外,倒也没有受什么太大的伤,这才放下心来。
  他闭了闭眼,将眼底酝酿的杀意尽数收敛,冷声道:“谁让你擅自踏出偏院的?”
  戚竹自知理亏,但又有些不甘心,忍了很久才忍了下去,低声道:“抱歉。”
  戚清凌不再看他,偏头吩咐:“带着少主下去,这一次都得给我看好了,不得再有半点差错。”
  “是。”
  牧听舟看了看这父子两人的相处方式,不免有些啧啧暗叹。旁人的家事,他不好多说什么,只能用小拇指勾了勾裴应淮的指尖,又反被他握在了掌心之中。
  戚清凌拧了拧眉心,道:“抱歉,让你们见笑了。”
  他转过身,正色地对着裴应淮道:“多谢您的搭救,倘若不是您,或许阿竹今日就要……”
  这倒是让牧听舟有些新奇。
  按理来说裴应淮并不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类型,以他对他的了解,就算今日戚竹暴死在他的面前,或许裴应淮也只会轻描淡写地瞥一眼,然后走开。
  他的想法完全写在了表面上,那份惊愕丝毫没有遮掩,清风拂扬,捎带起透明的薄纱,露出了裴应淮稍稍勾起的唇角。
  他意味深长地道:“都是同门,顺手拯救后辈于水火之中不应当是我们这些做师兄的职责吗?”
  “毕竟我,助人为善啊。”
  牧听舟足足愣了有两三息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调侃之前他同戚清凌说的,一股荒谬感油然而生。
  他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仰头凑近:“师兄,你莫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要知道,哪怕两人确定关系以来裴应淮都没有开过什么玩笑,大部分时候都是冷冷清清地把他抱在怀里,细密的吻落在他的脸上和唇上。
  牧听舟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话比较多,通常情况下裴应淮会听得很认真,但也不过是淡淡地应两声,别说是开玩笑了,就连他自己的事情都是闷在心里什么都不说的。
  牧听舟瞬间喜滋滋了起来,这样的裴应淮让他感觉更像是“一个普通人”,而非众人口中的气运之子。
  他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身后的一声咳嗽给打断了。牧听舟轻啧一声,想起自己还有件事没有处理完,登时漂亮的脸上乌云密布。